李怀此言一出,莫说徐淄惊了,就连文冰都愣了,半天无法理解话中含义——原因太简单了,他长这么大,都没有人和他这么说过话。
唯独那文庆在愣过之后,立刻笑了起来:“皇甫怀啊皇甫怀,你这是嚣张惯了,自寻死路啊!”
他可是很清楚这位叔公的性子,若是那皇甫怀低头认错,然后态度诚恳,或许看在龙骧将军的面子上,叔公还会客气一些,但现在这样硬挺着不客气的样子。
“那肯定是让叔公心生不快,从此看这小子不顺眼!”
然后他目光一扫,注意到文冰已是脸色阴沉,便就暗笑不已,知道有好戏看了。
果然,文冰深吸一口气,看向李怀,淡淡说道:“年轻人,有志向是好的,我向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会幻想自己未来能成就一番事业,得所有人钦佩,于是心高气傲,无论是面对长辈,还是有才学的人,都自以为高其一等,往往口出狂言,但最后……”
“我知道你说的这种,自我意识过剩还是什么,尤其是中二时期的主要症状,”李怀直接打断,呵呵一笑,“不过我这话可不是胡言乱语,而是有根据的。”
文冰却一挑眉毛,冷冷说道:“难道你家的长辈,没有教过你,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能随意打断吗?”
“刚才你不是也打断了徐君之言吗?”李怀据理力争,却说得边上的徐淄一阵无语。
“呵!”文冰气急而笑,但冷笑过后,便冷冷说道,“也别耍嘴皮子了,我今天的来意十分清楚,你不够格占用我文家的名额,如果你老老实实的去找文景,告诉他,你愿意退后,将这名额交出来,那一切都好说,如果还硬是要挺着……”
李怀也冷笑一声,问道:“那会如何?”
“如何?”文冰摇了摇头,“我文家气度,不会为难你,但你该知道自己的斤两,有些事,退一步对你,对我们,都有好处,毕竟以你的年龄、见识,莫非真以为有才华,写出让荆州人称赞的文章?不要被神童的名头冲了昏头,那不过是人际场上的几句恭维!”
李怀则是笑眯眯的说道:“真是劳烦您了,可惜啊,您这话说晚了,记得我方才说过什么吗?若是我所料不差,你这会回去,就该能看到新鲜出炉的荆州邸报了,我那篇拙作就在其上,你大可去看看,在做评判也不迟!”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文冰摇了摇头,忽然感到一阵无趣,觉得自己因为一时气愤,居然和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半大小子怄气,也是糊涂了,于是便一甩袖子,“行了,你且在这里自以为是吧,我倒是要看看,这闹到最后,丢脸的还是你!”
话落,也不再看李怀,转而盯着徐淄:“我的意思,你都听到了,转告文景,就说这不是我一人之意,文家,都是这个态度。”而后转身甩袖,大步离开。
文庆也跟了上去,只是走的时候,却抽空看着李怀,张嘴低语道:“皇甫怀啊皇甫怀,你这次可是踢到铁板了!你等着倒霉吧!”
“谁倒霉,谁丢人,还不一定呢!”李怀却依旧笑眯眯的。
“唉,你啊,如今怎的这般冲动了?”等人一走,徐淄就忍不住叹息起来,看着李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最后摇摇头,“这也是我没有引导好你啊,光让你整日里练拳脚了,所以有些好勇斗狠了,所以才会这般不知进退啊。”
李怀撇了撇嘴,心想,自己可是一直坚持自我,半点都没有被你影响,我的选择完全就是主角的抉择,妥妥的,没有半点问题!
“算了,除了这档子事,今日是不得善了了,我等马上还要出征,你若真的得罪了文冰,便是有将军留话警告,一样也要麻烦缠身,你跟着我来吧,咱们去见将军,今日就不练了。”徐淄话还没说完,便急匆匆的前行,走了两步,看李怀还愣在原地,“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啊!”
李怀点点头,跟了上去。
只不过,在走的时候,依旧还是有些分心走神的样子,不过徐淄因为急着赶路,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即使注意到了,他也肯定想不到原因。
因为就在此刻,李怀的耳边,那些低语声并没有消失,依旧伴随着阵阵薄弱的光芒,在他的耳边回荡。
不同于最初的混乱,或许是因为持续了一段时间,又或者是因为李怀在怼完了文家两人,心情舒畅、念头通达,总之那原本混沌难明的低语,一个一个的清晰起来——
“这篇文章虽然有些稚嫩,但也有可称道的地方……”
“皇甫怀?这人是龙骧的学生,年龄不大,见识倒是不错,虽然文章写的有些空洞,但还是有些值得在意的地方的。”
“这文章写的有点意思,虽然也就是居安思危的那套东西,不过切入点倒是颇为有趣。”
“这文章不简单啊,隐隐和龙骧将军最近推动之事相合,虽然颇为隐蔽,但难逃我眼,给我去查一查,这个皇甫怀,到底是个什么根底!”
“这文章肯定不是这个皇甫怀写的,他一个黄口小儿能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