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见这屋子里的气氛不错,便继续道:“不过,在战术上,我等却要重视永昌贼,正像齐相公所言,他罗致远是有能耐的,这个不该否认,虽然这人无耻、卑鄙、虚伪、邪恶、无耻、卑鄙……”
“咳咳……”刘毅忍不住小声提醒,“您方才说过这两词了。”
李怀点点头,便道:“这人虽不当人子,但该承认的还是要承认的,他在兵家上还是有本事的,而且身边也有能人,更是处心积虑,早就有心判断,必是准备充分,此番诸君能识破他的阴谋,但也该看出来,此人阴险狡诈,野心极大,他真正想要拿得,其实是洛阳!”
旁人听得此处,便不由在意起来,都听出接下来当是战况推演了。
不过,李怀说到这,却忽然停了下来。
耿种立刻会意,便笑道:“定襄侯尽管说,这里的人都是信得过的,而且他们这些天都在这里忙碌,吃睡都在此处,都是可信之人。”
这是说这里的人都被严密监控啊,所以不用担心,但我这么来来往往的,别到时候出了事,甩到我头上啊!不对,别等会不让我走了!
他这心里面嘀咕着,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正好借助枢密院的影响力,帮自己进一步探查剧情变化。
“若是我所料不差,之后那永昌贼军的人,会想方设法的调动各方兵马,若我为其谋,则不仅会在长安中留下内应,传播各种流言,动摇人心,说关中危急,还会在其他藩镇中埋下棋子,并且抓住此次机会,一一启用!”
听着李怀之言,耿种神色严肃,问道:“流言?”
“不错,正像我先前所言那般,这永昌贼军先天不足,自叛乱始就自带扑街气息,抱歉,是必败无疑,因而他们必然想要挣扎,因此阴招、暗招自是不会少的。”李怀一本正经的将自己写的那些内容说出来,“想来很快这长安里就有各种流言,说什么各地流民、天灾人祸之类的,寻常百姓无从分辨,因而会扩散,最终影响禁军。”
周围众人听着,那齐贤传却微微摇头,似乎不以为意。
但很快,就有一个吏胥像是想起了什么,匆匆忙忙的走到房间角落,从一堆案牍中翻出一本书册,他的这番动作,自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动作,比如李怀,他顺势看向那本书册。
那书册也没有多厚,只有几页而已,被拿着递给了两位枢密使过目,同时还有简单的介绍,说的正是最近长安城内隐隐有流言,说是南方水涝,北方干旱,东边蝗灾,西边戎乱,更有大批流民似乎奔波。
“属下原认为这些流言与当前局势无关,只是密集爆发,或与那邪教淫祀有关,因此未曾重视,现在听得定襄侯爷提及,方才觉得不对。”
这话一说,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又是一变,包括齐贤传、刘毅在内,看向李怀的目光都变得有些不同了,耿种更是微微点头,满脸欣赏。
这么配合?
李怀也有些意外,但他身经百战、见得多了,神色不变的道:“拿过来让我看看。”
那吏胥得了耿种允许,就递了过去。
李怀低头一看,不由点头,这可就和原本的剧情对上了,越发肯定剧情存在惯性了,不由松了一口气,然后他猛地想到最近查阅邪教卷宗的细节,笑道:“若是我所料不差,这那邪教子弟或许也入了他永昌军中,只是此事还无实据,我也不好多说。”
齐贤传立刻说道:“记下来,等下记得让探子和细作多注意注意。”
李怀闻言有些诧异,但这会的关键还是继续阐述后续剧情,于是他又道:“刚才说到哪了?对了,说是在其他藩镇也有探子,接下来若是枢密院没有准备的话,周围几个藩镇的兵马不得不来救援,否则事后他们也不好解释,那就肯定要中计。”
“什么计?”耿种追问起来。
李怀便道:“永昌贼军的主力,其实埋伏洛阳周围,他现在散播流言,让关中惊疑,又作势攻打,调动周围朝廷藩镇,为的就是要速战速决,他们是拖不起的,以一隅而抗天下,唯有在最初,各方没有反应过来前,先一步占据优势,将阻碍先剔除,再得物资,方能站稳脚跟,所以接下来,他们必然诱汴宋、淮西两镇。”
注意到几人表情,他笑道:“想来这事诸位都能想到,但我既然说出,就因这背后还有个关键,便是那永昌贼或在朝中收买了内应,若这些内应只是宣扬我之恶名,说我乃是祸根,那其实还好,最多不过是多谢口水仗,但若他们处处诋毁藩镇,逼着那些藩镇不得不出兵,那可就不同了。”
“阳谋啊!”耿种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这时又有一个吏胥想到了什么,跑到一边翻起了一堆书册,从中拿来了一本,递给枢密使,说道:“最近朝中已有风声,有些人说中原藩镇护卫关中,如今既有兵灾,当早做准备,先出兵过来才是。”
“中原藩镇,”耿种翻看那本书册,微微一笑,“这可是定襄侯那边《四藩论》中谈及的,如今各方也都接受了。”说着,他将那书册递给李怀,后者却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