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哑然失笑。
怪不得她这么乖,原来给他尝了甜头也是有条件的。
他低低笑了,抵着她的额头,意味深长:“好,我一定让你单独跟他说。”
江令宛高兴了,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谢谢五舅舅。”
……
下了马车,两人换船,一炷香时间之后,乌篷船泊在了蓬岛瑶台边。
江令宛的心情非常激动,船刚停稳就上岸朝澹怀堂走去。
澹怀堂是蓬岛瑶台正院,从前他们到这里消暑纳凉,主子就住在那里。
澹怀堂后面的烟雨楼是江令宛住的地方,前世她生病了,主子就让她到蓬岛瑶台养病,请了数十个太医给她调理身子。
主子也搬到蓬岛瑶台来,每天都来问她身体怎么样。
太医说她是得了风寒,但是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天天变得虚弱,太医们也越发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主子跟她说话时也越来越温柔。
她猜自己是得了不治之症,但主子不说,他总告诉她,她的病不严重,不过是偶感风寒,很快就能好。
她知道自己一定活不长了,从主子哪里都不去,日日陪着她,她就知道。
但是主子说是风寒,那么她就相信是风寒。
后来有一天,她觉得特别难受,难受到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主子来看她,说请了龙虎山的道士来给她治病,还缺最后一样药引子,等他回京城拿了药引子来,她的病一定能好。
她想跟主子说好,但是她没有力气说话,连点头睁眼看主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主子走后,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黑仔陪着她,依偎着她。
她朦朦胧胧睡着了,一睁眼发现自己回到江家闺房。
重生三年,她时刻都没忘要找到主子,来到主子身边。
头一回登上蓬岛瑶台,她就想去见主子,但那时她才刚重生,母亲还在江家亟待她解救,她身无长物,投奔主子也不能帮他做什么。所以,那次她摘了双月椰就离开了。
第二次过来,是萧湛陪着,带赵爷爷来摘双月椰。那时候她已经在京华女学崭露头角,在京城小有名气了。
但是她打探过,主子根本不在京城。她只能看着澹怀堂遗憾离开。
那次她就在心底说,再次踏上蓬岛瑶台之日,便是她跟主子见面之时。
今天,她来了。
江令宛在澹怀堂门口站了一会,深吸一口气,才抬脚朝里走。
萧湛昨天就吩咐过,今天他要过来。
顾九承就对岛上的人说,主子要过来,还带了新婚妻子来,让他们不要打扰了主子与主母。
暗卫侍卫俱自动隐身,没得到吩咐绝不现身。
江令宛畅通无阻进了澹怀堂,这里的一桌一椅竟然跟前世一模一样。中间是明堂,右边是起居室,左边是书房。
主子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
她心情激荡,朝左边的书房走去。
马上就要见到主子了,她终于要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了。
种种心情交织,江令宛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但心跳很快,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
深吸一口气,她进了左书房,书桌、博古架、官帽椅都跟前世一样,只是屋内空无一人,并没有主子的身影。
江令宛愕然,不由想起上次去清音小筑,她以为要见到主子了,谁知见到了的却是萧湛。
难道这一次又要扑个空吗?
难道她都找到主子的好友了,也没办法见到他吗?
难道她真的要像前世那样在多年之后才能跟主子见面吗?
刚才的欢欣喜悦化为乌有,她跌坐在椅子上,像从云端跌下来,心里又酸又委屈,嗓子眼发堵,眼圈红了。
“夫人。”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江令宛忙敛了泪水,抬头看时,见是九承大叔在门口站着。
他微微弯了腰,恭敬的模样跟前世如出一辙:“家主请您去凌虚亭一叙。”
江令宛狂喜!
不敢置信地站起来,这巨大的喜悦从天而降,让她觉得有些眩晕。
她来不及想其他,丢下一句“多谢九承大叔。”就急匆匆去了凌虚亭。
凌虚亭建在蓬岛瑶台的假山上,是整个蓬岛瑶台最高的地方,江令宛脚步不停,很快来到凌虚亭下。
一阵熟悉的琴声传来,是秋水词。
主子谱写的秋水词。
江令宛前世不止一次听主子弹过,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这琴声给了她莫大的鼓舞,江令宛一颗心狂跳,大步登上凌虚亭。
亭内端坐着一位抚琴的男子,他身穿白色宽袖长衫,腰间绑着同色暗银纹腰带,乌黑的头发如流水,抚琴的姿势潇洒出奇。
他身姿伟岸,仪表堂堂,面具遮住了他的五官,却遮不住他勃勃英气,面具下的眸色如寒潭,如明星,透着冷厉凛然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