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四如堂, 江令宛才问他:“你怎么到四如堂来了?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四如堂只对六大书院的人开放, 其他人进出四如堂, 一旦被发现, 后果是很严重的, 坐牢丧命的都有!”
她眉角微挑,语气严厉, 瞪着他的双目中俱是不赞成、不满意。
萧湛看着她脸颊微红, 杏眼瞪圆,说不出的可爱,一时忍不住, 勾唇笑了:“没事, 我偷偷进来的,没人发现。”
“没人发现?”江令宛更气了,“我难道不是人吗?你莫非以为书院的学生就认不得你!他们不乏有世家子弟, 若有人发现了,告诉了四如堂堂主,你又该如何?今天你走运被我发现,拽了你出来,若换做其他人,你还能轻易脱身吗?”
她斜眼瞪着他, 嘴唇因薄怒抿起, 像个发怒的小老虎, 自以为威风凛凛, 实际上凶萌凶萌的,傻乎乎的可爱。
“好,我错了。”萧湛从善如流,眸中含着笑意,“我以后会注意的,你别生气了。”
若是青峰在这里,必然要目瞪口呆了,他家主子,竟然像个孩子一样乖乖认错道歉,简直惊天奇闻!
可江令宛却被萧湛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好好地跟他讲道理,他却不以为然,甚至一副她无理取闹的模样。
或许是自己太过急躁,说话不够委婉,所以他才不放心上吧。
江令宛沉默了一会,等自己情绪平静了,才正色说:“我知道你不以为意,我再啰嗦恐怕会遭你厌烦,可既然我们是朋友,我就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涉险。四如堂,你以后不能再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萧湛愣住,原来她的急切,她的薄怒,全是因为他。因为她担心他,所以才会如此。
他心绪翻腾,犹如八月的钱塘江潮涌,浩浩荡荡,澎湃激昂。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觉得震动、不可思议,甚至还有一些慌乱,不过他一向情绪不外露,不过片刻他就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萧湛压下心头的异样的悸动,收起轻慢的神色,目光郑重跟她致谢:“我知道你的意思,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多谢你提醒我,我不会让自己涉险的。”
他生的俊美,这样端正了态度,目光深深直视着她,竟然有了一种迫人的气势。
江令宛觉得诧异,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他已经收回目光,敛去满身的气势,露出一个微笑。
江令宛再去看时,他桃花眼中波光流转,面容平静清俊儒雅,就是一个俊美无双的青年男子,仿佛刚才那一瞬间只是江令宛的错觉。
她皱了皱眉,难道自己看错了?
萧湛淡淡一笑,扯开了话题:“你小小年纪,便考入京华女子书院,成为六大书院的正式学生,十分不简单。”
江令宛眸光流转,扬起嘴角:“什么小小年纪,说得好像你比我大很多似的,再过几个月我就十三岁了。我们女学,十二三岁通过考试的人比比皆是,往年还有几位刚满十岁的女学生,跟她们比起来,我年纪已经不小了。”
萧湛还想再说什么,江令宛已经催促:“你快走吧,虽然你出来了,可这里到底离四如堂不远,我并不确定刚才一定没人看到你。”
她想了想,沉吟道:“这样吧,你以后有什么想看的书,列个单子给我,我帮你从藏书楼借出来。”
萧湛没说话,神色有些复杂,像做了什么决定,又有些犹豫似的。
江令宛明白他的意思,就笑着安慰他:“你不必怕麻烦我,我们是朋友,这点忙我还是能帮得上你的。也不全是为了你,我想要在月考时取得好成绩,想要参加六大书院联考,所以会经常出入藏书楼,顺带着就能帮你借书,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值当什么的。”
萧湛实在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就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他刚才的确犹豫了,他是想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可他又不确定他说了,她会是个什么反应。
他可以肯定,她绝不会跟其他闺秀那样十分高兴地扑过来。
他甚至觉得,她可能会离他远远的。
若真是那样,还不如维持现状的好。至少现在他们从陌生到熟悉,她对他慢慢放下防备,像是一只蝴蝶试探许久,终于停留在他的肩膀。
他小心翼翼,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就怕自己轻举妄动,会把她惊走。
……
萧湛离开后,江令宛转身往回走,她得回去拿考卷,还得把人家的扇子送回去。
墨竹扇骨质地良好,握在手里油光水滑,凉丝丝,沉甸甸的。扇子下坠着白玉莲花墨绿丝绦流苏,她看着那流苏上打的络子有些眼熟,捏着扇子的手一顿,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她定住脚步,打开了折扇。
洒金宣旨扇面上,画着梅竹双清,墨竹清雅,红梅点点,画风疏朗清秀,笔墨简单淡泊,背面写着一首咏竹诗,印着大红色的名章。
江令宛心情复杂,她不过随手抓了一把扇子,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