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金亭握着扇子的手顿了顿, 脸上温润的笑容有些勉强, 取而代之的是隐忍与黯然。
那天的事情, 他也听说了, 但是他绝不相信。可是现在, 连江令媛也这样说, 难道宛表妹真的喜欢宁轩吗?
这个念头一起,顾金亭只觉得心头发闷, 有些刺疼。
江令宛睥睨了江令媛一眼, 呵,本来不想虐你的,既然你没事找事, 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我怎么能不难过呢?”江令宛幽幽叹了一口气, “风荷宴那天,我的小舟被人撞了一下,我不小心跌下水, 当时想着反正都落水了,那就干脆游过去摘花王。本来是替二姐姐求的,毕竟我还小,而二姐姐已经十四,明年就要及笄了。”
“没想到我身子不中用,一上岸就冷得厉害, 到了皇后娘娘面前便浑身打颤, 冷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愧疚自责道:“只要我坚持一下, 就能替二姐姐求一门好婚姻了, 可是我却没做到。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不难过!”
顾金亭听着,一扫心中郁结,笑容布满他的俊脸,那双温润的双眸里,都是心疼:“你怎么这么傻?既然落水就该呼救才对,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江令宛乖巧点头:“嗯,我听顾表哥的,以后再不做这样危险的事。”
江令媛勃然大怒,一时间竟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恨,陡然凌厉质问:“宛姐儿!你在胡说什么?那天明明不是这样的……”
话一出口,江令媛就后悔了。
因为江令宛与顾金亭同时看着她,前者一脸茫然,后者眉头微皱。
江令媛眼圈一红,两行热泪滚滚而落:“那天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没说是为了我,你竟然是为了我,宛姐儿,三妹妹,你怎么这么傻!”
她握住了江令宛放在茶几上的手,自责难过道:“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没想到你却是为了我,幸好你没事,你若是有事,我该怎么跟父亲交代。我疼你护你处处让着你,不是让你去做这样的傻事的。”
江令宛也真情流露道:“二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没什么能为你做的。那天我听父亲说,你十四岁了,要议亲了,但你是丧妇长女名声不好,又因为今年刚刚上学,还没在女学取得成绩,所以很难有好的亲事。我想着,只要我得到花王,就能为你求一门好亲事了,没想到我这么没用……”
江令媛泣不成声:“三妹妹……”
江令宛眼含泪水:“二姐姐……”
太感人了!太感动了!
顾金亭被姐妹二人所打动,动容地给两人递上帕子:“二表妹是好姐姐,宛表妹是好妹妹,不哭了,快把眼泪擦擦,否则别人还以为我这个做表哥的欺负了你们呢。”
两人接过帕子,对视一眼。
江令媛:厚颜无耻,颠倒黑白!
江令宛:虚情假意,做作恶心!
哼!彼此一声冷笑,转过脸去。
没过多久,马车停下,他们到了。
……
宽阔平坦的书院大街上,林立着四所男子书院、两所女子书院,京华女子书院便是其中之一。
此时天色尚早,东方的天空出现一抹胭脂色的朝霞,女子书院被笼罩在淡淡的薄雾中,书院大门匾额上的字若隐若现,待走近了,方能看清,上面写的是:京华女子书院,六个大字遒劲有力,行云流水,仿佛驰骋的骏马。
迎门便是一条笔直宽敞的大道,道路两旁绿树成行,一栋栋教舍隐藏在晨霭之中,仿若披上一层青白色的细纱。
女学生们统一着装,正陆陆续续进入书院。
眼前的一切令人振奋。
前世母亲被江令媛母女害死,她才读书半个月就为母守孝,休学在家。这一世,她定要好好读书,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京华女学,我回来了!
江令宛唇角含笑,抬脚走了进去。
……
女学分三年制,分别是:第一年外舍生、第二年内舍生、第三年上舍生。
江令宛姐妹俱是今年入学的新生——外舍生,她们便来到外舍生的读书学习的地方——外学堂。
走进学堂,立刻有相熟的同学过来跟她们打招呼。
姐妹二人昔日手挽手,言笑晏晏。今日却各走各的,脸色僵硬,神情冷漠,众人一眼就看出这对亲密无间的姐妹闹矛盾了。
因江令媛擅长伪装,大部分同学便以为这一回必定又是江令宛做了什么错事,其中就包括江令媛舅舅家的表妹乔燕儿。
“媛表姐,你总算来上学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去你家找你了。”乔燕儿上前来,亲亲热热地挽住江令媛的胳膊。
然后她一转头,皱起眉头,张口就指责江令宛:“你为什么总是闯祸,总是让媛表姐替你收拾烂摊子?江令宛,你不想上学随你的便,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连累媛表姐?”
江令宛冷笑:“乔表姐,谁告诉你这次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