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在发抖。
唐丽丽眼中闪过浓浓的心疼,她用温暖的手拉住唐宋的,就像小时候那样。
“唐唐,我不想替你爸爸开脱,但是有句话还是要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这样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沈磊靠不住。”
“他每次看到沈磊的花边新闻都气得摔茶杯。他怕你受伤害,更怕你没了沈磊支撑不下去。”
唐宋嘴唇微颤,情绪中的惊讶和不解暂时占了上风,“这和……要孩子……有什么关系?”
唐丽丽叹了口气,才说:“当年我和你爸爸分手后,我一时想不开,差点……后来发现有了你,我才撑了下来。这件事一直是你爸爸的心病。”
“妈……”唐宋一下子抱住唐丽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唐丽丽拍拍他的背,“这几年你爸爸一直在看性向方面的研究报告,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已经认可了你的与众不同。他知道你没办法改,大概是想让你要个孩子不至于老无所依。”
唐宋有一万句反驳的话可以怼回去,然而他知道,这些邪火不该对着唐丽丽发。
他紧了紧手臂,又放开,尽力用平静的语调说:“妈,我想出去待一会儿。”
“外面凉,你就在这待着吧,我回屋。”唐丽丽没有再劝,只是用温柔的语调说,“别太晚。”
“谢谢妈。”唐宋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直到唐丽丽的身影消失,他脸上的笑才一寸寸收了起来。
唐宋心里很乱。
一方面是知道真相之后的震惊,愧疚,感动。他想跟沈磊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哪句开始。
他一直以为,沈磊要孩子是为了沈天成,为了沈氏集团。
他不是没想过可能和宋长河有关,然而这个念头冒出来没多久就被他否定了——沈磊从一开始就在用各种似是而非的细节误导他。
另一方面,唐宋心里生出一团团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怨气。他相信唐丽丽的话,知道宋长河是为了自己。但是,就像唐丽丽说的,他已经快要三十了,不需要这种所谓的“为了你好”。
说句严重的话,这是以爱的名义在绑架他。
唐宋就那样呆呆地坐了好久,卧房的灯灭了,但他知道,唐丽丽一定没睡。
书房的灯也亮着,管家提醒了三次,宋长河依旧没有回屋休息的打算。
唐宋不想再拖,打算趁这个机会说清楚,既然起因是爱,就不应该让它畸形生长。
他在心里把想说的话反反复复咀嚼了好几遍,这才走进书房。
宋长河把老花镜往下扒了扒,抬眼瞪着他,“几点了,还不睡?”
唐宋没有在意他的态度,鼓起勇气开口:“爸爸,那份录音我听到了。”
宋长河扶了扶眼镜,“什么录——”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你妈让你听的吧。”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根本就不在意。
唐宋一下子变得很生气,对他,对沈磊那么重要,差点导致他们离婚的事,他竟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打好的腹稿瞬间忘光了,唐宋凭着一腔怒气,生硬地说:“爸爸,我想跟您表明我的态度,我不会代孕,绝对不会!就算以后有可能要孩子也是看缘分,我们会领养一个和自己有缘的孩子。”
宋长河也怒了,重重地把茶杯摔在桌子上,“领养的能和你亲吗?不要孩子,不要孩子你跟姓沈的过一辈子吗?”
“我就是要和他过一辈子!”唐宋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句话。
宋长河瞪眼,“我不同意,族里也不会同意,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唐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了——爸爸,我早就和磊子结婚了,六年、不,七年前就结了,有民政局发的结婚证,受到法律保护。”
宋长河一下子愣住了,直直地盯着唐宋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唐宋干脆地掏出手机,打开加密相册,把两个人的红本本调出来,大大方方地摊在他面前。
宋长河腾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你、你——”他的嘴唇发青,眉头痛苦地皱起来。
唐宋吓了一跳,连忙从他衣兜里掏救心丸,和着水喂他吃下,并试图呼叫家庭医生。
宋长河拦住他,瞪着眼睛骂:“逆子!还嫌不够丢人吗?”
中气十足,看来是没事了。
唐宋把速效救心丸攥在手里,神色和语气都缓和下来,甚至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爸爸,您一直对我说大丈夫先成家再立业,所以毕业的时候我才和磊子领了证。本来希望得到您的祝福,没想到您根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我顾及您的心情,想缓两年再说。可是,您是怎样做的?我足够在乎您,您却没有回以我同样的爱护!居然、居然还利用他对您的尊重强迫他做出那样的承诺!”
宋长河拉着脸,“哼,那是他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