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却悲哀的发现,满朝文武,竟然无人可用,只能将傅宗龙从狱中放出,授以总督重任,统率陕西、三边人马专力剿闯,主意拿定之后,立即于武英殿召见兵部尚书陈新甲。
自洛阳和襄阳相继失守之后,陈新甲虽于同僚和部属面前保持镇静,批答全国有关兵事的各种重要文书,处事机敏,案无留处境牍,但心中不免疑虑恐惧,好像有一把尚方剑悬在脖颈上,随时都将由皇上一怒之间下一严旨,尚方剑无情斩下,砍掉他的脑袋。
当听到太监传口谕要他去武英殿觐见,他不敢怠慢,更换衣服,心里也七上八下,深怕有人对他攻击,惹怒了皇帝。
匆匆换好衣服,陈新甲带着一个心腹长班和一个机灵小厮离开了兵部衙门,从右掖门进紫禁城,穿过归极门,刚过了武英门前边的金水桥,就见相识的刘太监从里边出来,对他拱手让路。
陈新甲回了礼之后拉住刘太监小声问道:“刘公,圣驾还没来到?”
刘太监向里边一努嘴,低声道:“皇上处分事儿性急,已经在里边等候多时了。”
“你可知皇上为着何事召见?”
陈新甲问道。
刘太监含糊道:“尚不得知,咱家想着横竖不过是为着剿贼御虏的事。”
陈新甲又问道:“皇上心情如何?”
刘太监叹了口气:“皇上总是脸色忧愁,不过还好,并无怒容。”
陈新甲顿觉放心,向刘太监略一拱手,继续向北走去,刘太监向陈新甲长班使个眼色,长班暂留一步,等候吩咐,见着刘太监的和善笑容,心里大概有数了。
果然,刘太监小声道:“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里边的事儿不必担忧,有什么动静,我会随时派人告你家老爷知道,还有,去年中秋节借你家老爷的四千银子,总说归还,一直银子不凑手,尚未奉还,昨日舍侄传进话来,说替我在东城又买了一处宅子,已经写下文约,尚缺少一千五百两银子。你回去向陈老爷说一声,再借给我一千五百两,打总归还,是急事儿,可莫忘了。”
长随连道:“不敢忘,不敢忘。”
“明日我差人到府上去取。”
刘太监微微一笑,匆匆而去。
长随心里暗骂,好一个没卵子的贼阉,随即匆匆追上了陈新甲,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看着长随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陈新甲似是明白了什么,眼里隐有怒色闪现,随即被一个太监引往武英殿,将长随小厮留在武英门等候。
崇祯高踞于武英殿的东暖阁中,见陈新甲躬身进来,才放下手中文书,待得陈新甲跪下叩头以后,才忧虑道:“丁启睿升任督师,遗缺尚无人补,朕想了数日,苦于朝中缺少知兵大臣,傅宗龙虽有罪下在狱中,似乎尚可一用,卿以为如何?”
傅宗龙曾于崇祯十二年任兵部尚书,以不能从谀承意,忤旨下狱,法司判为充军边疆,崇祯帝不同意,想把傅宗龙处死,因朝中不时有人为傅宗龙喊冤,才关押到现在。
陈新甲正有营救傅宗龙之意,趁机道:“宗龙有带兵阅历,前蒙陛下识拔,授任本兵,偶团小过,蒙谴下狱,颇知悔罪,今值朝廷急需用人之际,宗龙倘荷圣眷,重被简用,必能竭力尽心,上报皇恩,宗龙为人朴实忠诚,素为同僚所知,亦为陛下所洞鉴。”
崇祯沉吟半晌,许久才道:“傅宗龙倒是朴实、忠厚,朕以对他的愧疚之心任用他,他应不计前嫌,为朕尽死力才是。”
陈新甲跪在地上略等片刻,见崇祯没有别事垂问,便叩头辞去。
崇祯则于武英殿暖阁中下了道手谕,释放傅宗龙即日出狱,等候召见,又下旨为杨嗣昌死后所受的攻击昭雪,称赞他临戎二载,屡著捷功,尽瘁殒身,勤劳难泯,并命湖广巡抚宋一鹤派员护送杨嗣昌的灵柩回籍,赐祭一坛,又命礼部代他拟祭文一道,明日呈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