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的发展也正如元渊所料,重整旗鼓的柔然人源源不断地投入到了与魏骑的战斗中,在地形狭窄复杂的废墟中骑射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双方只能是依靠着最原始的血勇进行最激烈的白刃战。 如此情况下哪怕魏骑占有微弱优势也迅速在地形与人数的双重影响下消失殆尽,反倒是柔然人在稳住阵脚后四面出击令魏骑疲于应对,形势开始发生彻底的转变。 鲜血像是不值钱的河水一般被肆意喷洒在战场上,那些在正面冲撞中倒下的骑士们几乎没有人能够再次站起身来,这般强大的冲击力本就不是人类脆弱的身躯所能承受,五脏六腑在瞬间遭到致命撞击的痛苦更不是语言能够描绘出的。 常年在草原征战的柔然骑兵们对于这样的正面战斗是再熟悉不过的,他们像往常一样哪怕已是与魏骑纠缠在了一起依旧疯狂打马,依靠着二次提速与刚刚那一刻所带给敌人的恐惧感于人群中左右砍杀,疯狂挥舞着锋利的战刀,意图将所有的敌人斩于马下。 柔然铁骑们明白在自己这样的连续紧逼下战局迟早将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因为当所有鼓起余勇想要反击的敌人都死在自己的刀下之时,这支来自拓跋魏廷的将会直接崩溃,面临自己血腥的大屠杀。 对比之下魏骑的表现无疑就相形见绌了。 他们尽管个个都是魏廷野战军团中的精锐之士,似这般中央集权下的军队理应在正面冲击上远胜于政权分散的柔然各部,可实际上结果却是截然相反的。短短片刻便有超过两千余人痛呼倒地,眼眸失去光彩,剩余的魏骑则大多数都只能勉强应战。 一时间整个柔然大营中的局势完全颠覆。 对于这一点,那截然不同的喊杀声自然是最直观的体现。 而当柔然人这愈发狂暴的呼吼声传入元渊的耳中时,他的目光也随之愈发焦虑起来。 与此同时,正沿山坡而下朝着元渊行去的张景宗二人在见到这一幕后不由也是暂时勒住了马缰。 战场的瞬息万变让两人在猝不及防之余是再次惊叹连连,从尽占上风以不可阻挡之势杀入柔然大营再到此时的步步深陷,这短短一个时辰间魏骑相较于柔然铁骑的不足与弱势已是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要知道这支近万魏骑可是真真正正的魏军主力啊,真真正正令无数南朝军队都为之胆寒的北方铁骑啊,可现在呢?在占据了先手优势的情况下依旧是落到如此境地,若是连他们都无法与柔然人正面一战,那岂不意味着柔然人只要愿意时刻都能够卷土重来吗?! 这对于以怀荒为据点根基的张景宗而言可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本以为魏廷对柔然而言是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权的,可攻可守,但现在呢,或许是自己小瞧了这支雄霸草原的民族! 这让他是不禁想到了那位此刻身在草原之上的突厥狼主,只希望这位大哥能够按约给柔然人带去麻烦,让其再无法腾出手屡屡犯边,否则自己也大可不必去争霸天下了,能把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保住就不错了!毕竟自己麾下的几营兵马就算再优秀再精锐,始终人数都是不可忽略的一大硬伤,单以一镇之力便想要挡住南下的柔然人绝对是痴人说梦。 张景宗难掩忧虑,忧心忡忡地望着前方,一旁的苏绰见此自是很快便猜到了张景宗心中的想法,只是对此饶是以他的智慧谋略依旧是一时无法提出行之有效的建议。 自北方完全平定而朝廷又迁都洛阳后,整个魏朝的战略重心毫无疑问都放在了对南下的征伐上,从孝文帝时期开始魏朝对南朝的战争形态便已是实现了完全中原化的转型。在兵种上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战术上野战与攻坚战并重,后勤补给也转变为了后方运输为主逐渐摒弃了依赖战场劫掠的游牧民族思想。 正是依靠着这种战争模式,魏廷才得以立足淮河流域并稳步将势力范围推进到了淮河以南,长江沿岸地区。 显然似这般军士上的改革是元魏所必须经历的一步,当初魏廷尚定都平城之时,在大部分的王公贵胄们眼中淮河流域,汉水中下游地区属于极远的南方,根本无法威胁到魏廷最重要的根基代北,河北地区。同时淮河,汉水流域湿热多雨,终年不冻,河道丛林密布根本不适宜骑兵运动。 因此魏廷当时根本就没有向淮河,汉水以南扩张疆土的想法,但在迁都洛阳之后新的都城与淮河,汉水流域在气候与地理上的区别就没有那么大了。迁都之初很多鲜卑大臣都难以忍受洛阳夏天的暑热,可当他们逐渐适应了洛阳之后对于淮河,汉水一带也就没有那么陌生了。 再者当魏廷定都洛阳之后距离南朝控制的南阳盆地,淮河中上游地区只有四五百里,这使得洛阳极为缺乏安全感,在如此情况下魏廷只得竭尽全力将边界线推进到淮河和汉水以南才能勉强让洛阳不时刻受南朝兵锋威胁,可以说很大程度上孝文帝当初的三次南伐都是围绕着这个目的展开的。 自冯太后和孝文帝的汉化改革之后,元魏政权对汉地的控制力和资源的征发能力大为增强,就这一点而言在对南方的战争中体现最明显的无疑便是征发步兵的数量。在第二次南征中魏廷在后方诸州两次征发一年期士卒,这种兵士在每年八月集结到前线战区,于秋冬季节进行作战,来年夏季则与下一轮士兵换防。 这种以征发步兵为主的军队可以进行长时间的围城攻坚战,也可以驻防在淮河流域的城垒中进行持久防御,且适应当地水域,山林地形,可以说是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