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满门,觥筹交错。 鼓乐齐鸣下,兰蒙犹如众星捧月般自内宅缓缓登场。 已是四十有三的兰蒙身体硬朗,言谈话语中气十足,此刻他身着红服锦袍阔步迈入正厅,众多宾客立时起身相迎,贺寿之声不绝于耳。 将校官吏,边商酋长齐聚一堂,见此情景几名身处厅堂一角的豪强家主眼中不禁闪过复杂神色,半是忧虑半是羡慕,继而相视一眼后也是紧随众人身后上前道寿。 “各位,今日恰逢老夫生辰,此番叨扰不知如何答谢,此杯酒全做对各位到此的感谢!” 恭贺声中兰蒙红光满面,在逐一与几位贵客打过招呼后他来到正前方从仆从手中接过一杯清酒笑着说道。 闻听此言在场众人无不笑意盎然而后同饮杯中酒,如此情形在旁人看来当真是一副高朋满座,宾主尽欢的景象。 不过唯有寥寥几人才在这一片繁华的景象中注意到直至此时,军主吐奚力仍旧未有出现,就连须卜鹿姑也迟迟未见踪影。 这无疑是极其奇怪的一幕,毕竟此刻厅中至少有过半者是为两者而来。 思索间兰蒙已是放下酒杯,只见其略是轻咳一声待厅中完全安静下来,目光具是聚焦于己后方才缓缓道:“今日我等本应主客尽欢不醉不归,但眼下镇中内忧外患,我等身兼重担外人不知内情定会认为我等鱼肉乡里,沉迷酒色,致军政大事于不顾。” 说着兰蒙眼见众人闻听此言皆是若有所思,且多数人已是猜到自己将要说什么后不禁暗暗颔首继续道:“因此诸位今日莫怪老夫此话大煞风景,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 我怀荒位列边关重镇不仅军名数万眼下更添诸多草原部族,即便官吏各司其职,将校勤加操练可若是群龙无首也难有作为。 既然此番将主离镇而张宁张大人也不幸落入柔然仇寇之手,生死未卜,那我等应是共同推举出一名代镇主方能稳定军心民心!” 来了! 将这话收入耳底后在场众人心中皆是一震,知道这场宴会的重头戏终于是来了! 不过即便是心中早有所料,可在听到这话后众官吏仍旧是略感诧异,纷纷暗道这位兰氏族长未免也太过急躁了一些吧! 前番听其言语显然已是汉化程度极高,可现如今三言两语便直奔主题,难道今日还能有谁坏事吗? 思至于此众人正欲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却忽听门外传来一声惊叫。 这惊叫声起的十分突兀以至于众人都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面容晦暗的仆从正跌跌撞撞地向着正收着又一份契约的吐奚卜浑跑去,他的脸色写满了掩饰不住的惊慌之色,就连一路上打翻了昂贵美酒将食物撞到了一名部落酋长的身上也是没来得及在意。 “真是粗鄙的仆从!!!” 一名来自中原腹地,曾任清高官位的男子见此情形不禁脱口鄙夷道。 这是吐奚卜浑的马夫,他怎么会不认识呢? 男子声音不小,哪怕是在此刻稍显混乱的宴会厅里仍旧是非常清晰的传入了吐奚卜浑的耳中。 不过这位眼下正享受着权势带来的美好的镇军校尉却是无暇顾及这么多,恨恨的看了那男子一眼后他回头皱着眉头极其不悦地瞅着跟前正气喘吁吁的马夫不满地说道:“该死的贱民,难道我没有教会过你半点应有的礼仪吗? 哼,你最好能从你那肮脏的牙口中突然一点让我惊讶的消息来,否则我一定会亲手一颗一颗拔了你的牙!” 吐奚卜浑一字一句的说着,口中散发的阴寒之气与其面庞的狰狞令人不寒而栗。 对其脾性有所了解的镇军将校未有作声,豪强家主们目光仍旧略带鄙夷,倒是一众官吏目光中不由染上几分惊恐。 在北地,他们最怕的就是这种蛮不讲理的心狠手辣之人,遇上这种人任你朝中有着再大关系,自己又是何来历也一点用都没有,好在转念一想有着其兄长吐奚力压着这位镇将校尉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这才暗地里松了口气。 在吐奚卜浑不满地哼声下饶是那名马夫早已是惊慌失措,此刻仍旧是一时间汗如雨下,狼狈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的那阵抽气声也终是令他的神色好看了一些,他极为不屑地朝着周遭瞥了一眼,好像在宣示着自己的权威,不过让他有些感到不满的是除了少部分人露出谦卑恭敬的神色外剩余的大部分人都是正若有所思的将目光集中在那名大汗淋漓的马夫身上。 显然比起吐奚卜浑的炫耀权威,他们更想知道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这马夫惊慌到如此地步。 “说吧,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会让你的舌头摆在这里!” 吐奚卜浑悄然皱了皱眉头,周围豪强与部落酋长的无视让他感到非常不爽,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却偏偏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只能拿眼前这个可怜的马夫发泄。 “将军我...将军...出事了....出事了!” 那马夫本是已急切万分,眼下再见到吐奚卜浑的这副神色更是忍不住生出几分苦涩来,他想要起身到吐奚卜浑的身侧悄悄告诉对方,但吐奚卜浑却偏偏自持身份不愿意让这样一名卑贱的仆从在大庭广众之下靠近自己。 对此这马夫当真是无奈到了极点只能狠狠一跺脚再不顾其他的大声吼道:“将军出事了!!军主他...军主他在来得路上遭遇歹人伏击....已是...已是遇刺身亡!!!咱们..咱们快走吧!!!” 军主遇刺身亡? 吐奚力遇刺身亡! 当这话从那名满脸急切,汗水正一颗颗滴在精美地砖上的马夫口中吼出时,整个灯光闪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