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骏感受到了田六娃的蔑视。
这让他很恼火。
作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官,不轻敌只是职责,而并非本性。
而在内心深处,山崎骏是看不起华夏人的。
在他看来,华夏人懦弱、无能、卑躬屈膝,为了活下去,可以完全抛弃尊严。
尽管面前的这些少年用鲜血给他狠狠的上了一课,可是他还是难以相信,一个华夏人竟然敢用蔑视的目光看着一个日本军官!
在他看来,华夏的百姓只能用畏惧的目光看着日本人,从而慢慢的变成敬仰,最终到臣服。
自从他们发动这场战争以来,并不是没有遇到过顽强的反抗。
那些军人眼中有坚定和无畏,却从未有过蔑视。
因为,他们是胜利者。
虽然这场战斗他失败了,但却是在对方已经早有准备,并且付出了极大代价的前提下。
即便是胜利,也只能是惨胜。
那么,眼前的这个少年凭什么敢用这种充满蔑视的目光看着他?
“八嘎!”
山崎骏一声怒吼,扬起手中的马刀奋力冲向田六娃,迎头劈下。
这一刀,几乎用尽了山崎骏体内剩余的全部力量,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内心的极度愤怒。
角度刁钻,且势大力沉。
很多人都会认为这种劈砍只是刀术之中最基础、最简单的攻击方式,完全凭借双臂的力量和刀身重量及速度产生的惯性。
但其实不然。
这种劈砍当中蕴含着很多变化,从刀的下劈角度,到遭遇格挡时能够随之出现的变化,都是极其讲究的。
山崎骏这一刀虽然看上去简单,可一旦田六娃把手里的那支步枪横举格挡,山崎骏便能够顺势向左或右前方上步,顺势反握刀柄向下斜拉,刀刃就会毫不客气的割开他的肚子。
如果他想要向左右击打刀身格挡,那么山崎骏便可以借势变招。
至于闪避,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马刀本来就长,攻击范围大;加上山崎骏的冲势,根本无法在有效时间内拉开安全距离。
这几种可能山崎骏在动手之前全都考虑过了,为的就是将这个敢用蔑视的眼光看着他的华夏少年劈成两半。
不过很可惜,他计算的都是正常人的应对方式。
田六娃是刘成一手训练出来的,而刘成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诉少年营的所有战士,在生死搏斗之中,面对敌人的攻击,绝对不能在第一时间去考虑如何化解,而是要琢磨怎样阻断;而且,出手一定要快、一定要狠、一定要出其不意!
不管阴招还是损招,只要能杀敌保命,就是好招!
田六娃学的很好,而且还能活学活用。
就在山崎骏迈出第一步的同时,田六娃同时也动了。
只不过他动的不是身体,而是脚尖。
山坡上的积雪在人踩马踏之下已经和下面的沙土混在了一起,完全没有了刚刚那种满目洁白的样子。
田六娃把脚尖往地里一扎,随即猛然抬脚,一团沙土直奔山崎骏的面门而去。
山崎骏完全没有想到田六娃会来这么一手,情急之下只能闭上眼睛,免得沙土进入眼睛里面。
可是这样一闭眼睛,攻势自然会出现一瞬间的停滞。
田六娃要的就是这零点几秒的时间。
双手抓住枪口,向左前方上步的同时沉腰发力,全力把枪抡向山崎骏的脑袋。
他手里那把步枪的枪托刚刚在砸马腿的时候已经劈了,翻出一根大约十公分左右的木刺。
山崎骏听到耳边响起风声,赶紧睁开眼睛,但是却已经晚了。
当时他手里的马刀距离田六娃的脖子就只有不足三寸的距离,可是枪托却抢先一步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砰!”
一声闷响,山崎骏应声倒地。
不过他手里的马刀还是砍在了田六娃的肩膀上,不过力道却差了太多,只是掀起了田六娃肩膀上巴掌大小的一块皮肉。
田六娃咬着牙,一声不吭的看着倒在地上已经陷入昏迷的山崎骏,狠狠的朝他脸上吐了口痰:
“呸!装他娘的什么武士道!”
山崎骏满脸鲜血,口吐白沫,身体剧烈的抽搐着。
枪托上的那根木刺好巧不巧的从山崎骏的脸颊刺入,把他的舌头穿在了上面。
田六娃俯身捡起那把马刀,高高扬起,一刀砍下了山崎骏的脑袋。
此时,这场战斗也基本上接近了尾声。
一个骑兵小队,全部死在了这片山坡之上。
但是少年营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尽管他们的人数两倍于敌人,可是由于对方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给战士们的攻击造成了极大阻碍。
五十八名战士牺牲,四十三人不同程度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