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事实上,就算折子过了殿前初审,朝堂也不可能拨款赈灾。”
吾同抿唇低头。
“为什么?”李敬亭错愕看着她。
有灾必赈,这是朝堂向来的做法,为什么少年敢如此笃定朝堂知道灾情也不会拨款?
李敬亭正疑惑不解间,却见少年面露纠结,难以启齿清朗出声:“大人,国库,已经空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李敬亭大惊,不敢相信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少年也敢说出口。
“大人若是不信,可询问户部尚书。大人可知国库为何会空,种种缘由皆因大人让户部拨款修缮护都堤坝!”
吾同这次抬起了头,目光带了丝愤懑直直看向李敬亭,在他震惊无言间继续开口:
“大人可求了白银五十万两为修缮堤坝所用?”
“我只求了二十万两?何来五十万两?”李敬亭皱眉盯着吾同。
“可修缮护都堤防,户部已拨了五十万两出来。”
吾同看着他,目光毫不避讳。
“怎么可能?到我手已入库的只有二十万两。”
李敬亭也顾不上去追究吾同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脱口而出辩解。
“我自是相信大人,可不代表它人相信大人。此事只要一被人发觉,银子不是大人拿的,也会是大人拿的。”
吾同笑了笑,神情是只有李敬亭才能看懂的深不可测。
李敬亭听言脑袋嗡嗡响,感觉自己已被人架在了架子上,下一秒就会被人活活烧死。
可吾同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声音淡漠而冷静:“此事一但被人揭发,李大人的工部、吾大人的户部都会遭到重创,并且来一次大清洗。”
“李大人可知道事情为何会悄无声息的严重至此?”
李敬亭若是还不知道面前少年根本不是普通富家子的话,他这官就白当这么多年了。
“为何?”他闭了闭眼,一脸痛苦。
“因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针对您和户部尚书的阴谋,您只是恰好中计了而已。”
吾同看着李敬亭缓缓瞪大的眼,神情带上了无奈。
“户部尚书已经在暗中查找改他手令的人,他知道您只拿到了二十万两,此时正在暗中搜寻另外三十万两白银的去处。”
“大人,您也应该有所行动了。”
李敬亭死死盯着面前少年,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真假。
“大人,护都工程已进入正常运行,您若是有心,陪我去一趟许康吧。”
吾同没有再详细解说,只朝李敬亭行了一礼:
“今日危机皆因背后小人做鬼,自会有更小人的人将他们收拾。”
“李大人的能力不在朝堂,而是在河流百川。那些弯弯绕绕的肮脏之事不应该是大人该烦恼的。”
“我现在只和大人谈河道。治理河流,如果等到濒临危险的时候再治,就会把一点点的危险变得极大,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就如许康……”
吾同说着,便起身退下,不再看李敬亭的神情。
她相信李敬亭想清楚后,会来找她。
李敬亭看着少年瘦弱中带着神秘莫测的背影,没有叫住他。
想到少年刚才与他谈话时,恭敬中又带着霸气的态度,以及少年身上显露的掌控一切的沉稳气势,李敬亭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良久,他站直了身子望着堤坝不远处百姓房屋,叹了一口气:“我是老了吗?还不敌一个年轻人有气魄。”
说着,他便朝有许多百姓房屋的方向走去。
他休息的场所,是一户普通的百姓空出来的院子,少年和他同住一院。
吾同从李敬亭身边离开并没有回到暂住院中,而是骑马去了几里外的堤坝边。
“顾庭在吗?”
坐于马上,扫了一眼忙碌背着沙石袋的农工,吾同叫了一声。
她知道顾庭被分到这段堤坝来了,可因为要顾忌李敬亭,所以没来看他。
也不知顾庭这些天是认真干活还是偷懒度日,吾同想着李敬亭那边基本搞定,过些天她可能要带着李敬亭赶往许康,特地前来看看顾庭。
“顾庭!有人找!”
吾同话音刚落,便有一丝农工呼唤顾庭。
然后吾同就看见一个头发乱成鸡窝,穿了一身布衣的高瘦男子快速的向自己奔来。
“吾、李同!你可害惨了哥哥我!”
一脸脏灰的男人,奔到吾同身旁就瞪着一双孔雀眼盯着吾同,一脸咬牙切齿的气愤。
“噗!你怎么成了这副德性?”
只见原本长的白白净净一副斯文相,像腹有诗书如玉公子特像小白脸的男人。
头发不知几日没洗,杂乱中还覆着灰尘,一张脸脏的只能看见那双带着恼怒的眼睛。
吾同看着顾庭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还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