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初升,清辉遍洒。
吴一极孤身去了武安王府,吴介很不喜欢他,却还是设宴款待。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吴介在军中官场摸爬滚打了半辈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极为客气的和京城来的这位大人客套寒暄,频频劝酒。
吴一极喝了三杯闻名巴蜀的剑南烧,之后便不再多饮,脸上一副刚死了亲爹亲娘的悲伤模样。
吴介连着吃了七条鸭舌,每次碰上吴一极的目光都会微微一笑,就是不主动说话。
吴一极终于绷不住了,先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王爷,下官此来有事相求。”
吴介心道你小子终于忍不住了,笑着说道:“吴统领不必客气,你我是本家,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五百年前是一家也说不准,若是续起来,吴统领说不定还要叫本王一声爷爷,一家人不必客气,有事尽管说。”
吴一极在心里暗骂,老不死的,怎么不说你是我孙子,不过脸上却带着笑意,点头说道:“说不准的,若是本统领有王爷这样的英雄人物做爷爷,那还会被人三番四次欺负?”
吴介故作惊诧道:“吴统领是秦相跟前的红人,深得皇帝器重,浮影暗卫高手如云,你不欺负别人就算了,哪个胆子那么大,敢欺负到统领大人头上?”
吴一极说道:“汤阴韩家九公子,仗着自己身后有大方门和韩家撑腰,压根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中,公然拘捕不说,还杀了本统领几位手下,当真可恶至极。”
吴介懒得和他再扯,直截了当问道:“不知本王能帮统领做点什么?”
吴一极笑道:“在京中就常听同僚提起,说王爷最为仗义,果然不虚,小弟打算向王爷借一万兵马,到时候前去苗地宣旨也能壮壮胆色。”
吴介皱眉道:“这个嘛?”
吴一极立马说道:“王爷不必多虑,只是多带点人壮壮声势,决计不会动起手来,若是王爷放心不下,大可对统兵将领明言,不必听我号令。”
吴介心中自有盘算,不客气说道:“本王也是这么想的,若是这样,那就借你一万兵马,若是有一点闪失,本王亲自去京城,取你大哥性命。”
听到他的话后,吴一极立马呆在当场。
……
五条大河流进苗地,水光溪是中间一条,苗地另一宗门水光溪便在南岸的大山之上,离月亮湖很近。
像水光溪和不老峰这样,以山门所在的大山大河命名的宗门还有很多,其中名气最大的当属道门祖庭琅琊山。
圆月已缺,清辉依然皎洁。
水光溪山门所在的大山名叫望月,立于山顶可将月亮湖全景收入眼中,故此得名。
此刻,望月山顶站着两个人,皆有五十出头年纪,穿着苗地特有的衣服。
望月山是水光溪山门所在,能站在其山顶,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物。一人叫高崖,水光溪当代掌门、高九斤的父亲,一人叫奚梧,月亮门门主,都是苗地实实在在的大人物。两位宗门当家人天黑后站在山顶,自然不可能是客套寒暄闲聊天,必定是说些不能传六耳的私密话。
一阵沉默之后,奚梧带着笑意说道:“不知高兄考虑的如何了?”
高崖又想了一会,然后说道:“小弟不明白,为何你和老墨都想要带弟子出山,苗地数千年自成一体,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不好吗?”
奚梧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形势逼人,并非我等愿意这般,外面是何局面,想必不用我多说。”
高崖说道:“苗地有青壮十数万,只要四家宗门同进同退,不管是大渝、南诏还是东吴,又能奈何?”
奚梧说道:“这样自然最好,问题是现在不老峰已经有了态度,咱们只有三条路走,要么从了,要么撕破脸,要么搭上强援,高兄总要选一条吧,让兄弟心里有个数。”
高崖转头看向远处湖面,说道:“这是大事,容我想一下。”
奚梧觉得有戏,趁热打铁道:“莫非高兄早有主意,和西边已经有过来往?”
高崖不悦道:“没有的事。”
奚梧说道:“远的不说,令公子的仇难道不报了?”
想起那件事,高崖就气得不行。高九斤从小到大没少给他惹祸,墨翠成亲那天,他喝多了酒胡言乱语差点丢掉小命,还不知收敛,居然带着人打到不老峰门上,好了吧,被人狠狠打脸。高崖时常会想,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气归气,高九斤终究是他的独苗,犯错了不假,那位韩九公子出手是不是重了些?
他气儿子不争气,回来后让他禁足房中不得出屋,也气韩九公子仗势欺人,嘴上虽然没说,那粒仇恨的种子却已埋下。
夜风吹过,清辉撒下,苍松怪石只能看出轮廓,像是山水画中的墨团。
奚梧已入出云境,能够清楚看到高崖脸上的表情变化,感觉把握又多了一分,沉声说道:“临安城那位大人物还有一个承诺,除了世袭大土司,高兄族中还可出一人在山外富庶之地封侯,世袭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