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卷中提到过,东吴武安王世子吴庆之半月来一直住在湖边的楼船上,岸边有一百兵士护卫,排场摆的极大。 如此兴师动众,只能说明武安王府对这次不老峰选婿很重视,很有志在必得的意味。 红衣女子战战兢兢说出的话,韩学思已经信了七分。 隋亡后,人族十国并立,互相攻伐,战火不断。 五十年前,东吴崛起于江东,庙堂上文臣武将灿若星辰交相辉映,三军用命,只用了十数年时间便将大夏、北燕、后楚、西蜀、百越和中山六国国祚断掉,将人族大半疆域收入囊中,若不是老皇帝突然驾崩,说不定东吴早已将九州所有版图全部纳入治下。 新皇继位后,停止攻伐脚步,让战火荼毒已久的广袤疆土得以休养生息,迁都东海城后在碣石滩头对文武群臣论功行赏,四位有灭国战功的统兵将领被封为异姓王,武安王吴介便是其中之一。 手握重兵十数万,辖有巴蜀七郡,放在任何时期吴介都算得上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换了一般人,对上这样的庞然大物,必定躲得远远的,哪里还敢迎上去找麻烦? 韩学思和贺奇峰不是一般人,贺奇峰嚣张起来谁都不怕,韩学思嚣张起来贺奇峰都怕。 二人不再理会缩成一团的红衣女子,穿过小树林向湖边走去,贺奇峰手中依然提着那颗滴血人头。 湖边的十多家酒楼依然灯火阑珊,照的湖面上的擂台清晰可见,白天的热闹搬到酒楼里,有人喝酒,有人喝茶,有人笑,有人哭。 飘香楼顶楼雅间,不老峰峰主墨迪已经续了七杯茶,清香浓郁的明前龙井喝得寡然无味,眉头紧锁,一脸愁云直到听到有人上楼才有所缓解。 林甲去而复返,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道:“情况不妙。” 墨迪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问道:“怎么说?” 林甲从袖中抽出一张绢帛,放在桌上摊开,是一副年轻公子的人像,画得极为传神,眉眼好看的脸上透着一股自信,边上配有小字——栖云韩家九郎学思。 这才是栖云韩家九公子,那擂台上的那位白衣年轻人是谁? 墨迪满脸愁云更浓,就像暴雨前的天空,说道:“先生可曾当面问过他?” 林甲说道:“他承认自己就是栖云韩家九公子。” 墨迪说道:“必有一人是冒牌货。” 林甲心想,兄长是不是急糊涂了,不是废话么,也有可能两个人都是冒牌货。 他继续说道:“传闻周公祠有两位出云境传人正在西南游历,样貌和擂台上的两位大致相似。” 墨迪脸色更加难看,和周公祠这样的隐世宗门扯上关系,那得多麻烦? 墨翠所在的楼船在天黑之前已经返回苗地,湖面上依旧漂着十多艘楼船,相隔距离皆都不近,样式不一,大小不同,不过都亮着灯。 吴庆之的楼船离擂台最近,停靠在擂台东边数十丈外的湖边,湖边的空地上有一座小型军营,几顶帐篷,几堆篝火,有军士手执铁矛来回巡哨。 韩学思二人没有刻意隐匿行踪,迎着寒意森森的铁甲和明晃晃的铁枪走了过去。 巡哨兵士发现有两人靠近,其中一人手中提着滴血人头,不用想也知道来者不善,一边做出示警一边持枪结阵,为首一人大喝道:“德顺军驻地,宵小勿近。” 韩学思和贺奇峰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他本想从这座小小军营的头顶飞过去,想想觉得不妥。德顺军是吴介的亲军,大多是同乡子弟,最先攻破西蜀巴中防线的便是他们,是悍不畏死的劲旅,值得所有人尊敬。 二人右转快速向前,意图绕过军营飞上楼船。 巡哨兵士见二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率先发难。 “掷!” 十杆铁枪同时出手,以极快的速度射向两位年轻公子,其中几杆角度极为刁钻,落点对他们可能移动的位置做了预判,若是寻常武人,必定是铁枪透体而入的下场。 二人极有默契的同时停住脚步,铁枪在靠近他们一尺的距离像是撞上了一面无形墙壁,瞬间停住,然后落到地上,发出声声闷响。 德顺军训练有素,这百人单兵能力极强,配合训练已有数年,十分默契,另外九十人听到示警后只用极短的时间就已完成披挂,快速移动将两位年轻公子围在中间。 领头的是名都尉,并未持枪,手握刀柄上前一步,冷声道:“两位公子夜闯禁地,意欲何为?” 韩学思刚想调侃两句,就听到贺奇峰说道:“废话少说,把你们那小王八蛋世子叫出来,老子要找他聊聊。” 主辱臣死,自家世子被骂成小王八蛋,兵士们怒火中烧,领头都尉最先拔刀,叫道:“动手!” 此刻,他的话就是军令。 其实不用他出声,手持铁枪的军士们也准备将眼前两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用铁枪捅出满身血洞或者用乱刀分尸。 贺奇峰又不知从哪里摸出那柄长剑,韩学思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柄通体墨黑的长刀,他们没有杀人的念头,只想将挡路的人撂倒。 “住手!” 兵士们没有出手。 一名穿锦衣的黄脸中年人从楼船船头腾空而起,很快便落在韩学思二人身前。 他转头看了都尉一眼,语气中透着威严说道:“带你的人回营。” 披甲都尉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做了个手势,一百名兵士快速退去。 中年人面带笑容看着两位年轻人,着重的看了他们手中的兵器,还有贺奇峰手中提着的滴血人头,知道他们为何而来。 “分水剑?” “流光刀?” 分水剑是南海派法剑,流光刀是栖云城韩家的令刀,皆是在《名器谱》上排名靠前的天阶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