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骨杖依然立在水色对面,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百姓逐渐醒悟过来后,忽然跪倒在地,面向闻鱼和佛尊消失的位置叩首三次。
雪音身为雪妖,此时有些木讷地低声自语:“刚才,那是什么?”
龙阳和白弋虽然听清了雪音的疑问,可他们也不明白,刚才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能看到天上日月同辉,人间变化微妙。
水色抓起一把弥留在鱼骨杖周围的黄沙,竟有一种类似于鱼骨杖的触感。
“这……不是普通的黄沙?”
原本只是水色的自言自语,却得到一声来自鱼山的回答。
“黄泉之沙,鱼骨所化!想不到我鱼为池还能亲眼目睹龙鱼埋骨之地的流沙。”
话音从裂开的空山之间传来,尾音像回音一般。
几乎与此同时,整座鱼山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分崩离析。
鱼山上的山石并未滚落,反而像鱼鳞一样贴在山体之上,逐渐长成甲胄似的鱼鳍。
一条白色的六角天龙虚影自鱼山飞出,龙身盘在鱼山之上。
寂夜忽然出现在半空中,之后才是鱼人魅和两位小童。还有数十个年龄不一的人,应该都是灵州仅存的鱼修。
水色没有看到“木有鱼”,也未见人道轮回石出现。
寂夜仰望着天上的日月,妖瞳中带着一丝未能见到“自家公主”的遗憾。
倒不是他不愿现身一见,而是通过那滴落在鱼山的露水,他感觉到了更深的用意。
鱼为池那一双龙目炯炯有神,明显比之前清醒不少。
“想必水主一定想知道,他们去了何处,我为何敢明目张胆地现身……”
水色沉默,静静等待着下文。
鱼为池一飞冲天,在天上自由徜徉几圈后落回鱼山。
“若我所料不错,他们都进入了另一片天地,而且那个地方水主很熟悉。”
“何处?”
“三界!亦或者说,闻鱼梦里。”
“……”
“之所以我敢踏出鱼山,是因为闻鱼刚才打开梦境,凭借自身将现实和梦境连接在了一起……
果然跟那小子当年所言一样,永恒的天地不再永恒,正在急剧衰老。”
回想闻鱼刚才对自己所言,水色瞬间明白七八。
或许有一天现实终会粉碎闻鱼的梦境,让鱼水再也无力与天地抗争。或许梦境能够为现实画上界限,以“三界”束缚天地。
但无论是哪一个结果,都不是如今的水色想要的。
“闻鱼呢,我只想知道他在哪?即使天地面目全非,那又和鱼水有什么关系呢……”
尽管水色的话听上去带着几分情绪,却不无道理。
一直以来,鱼水被宿命束缚着,为这天地牺牲太多太多。就算水色把一切都放下,还有谁会来指责她呢?
尤其是在见过“水柔”之后,水色愈发觉得气愤。
恰在这时,鱼为池伸出龙爪,一滴晶莹的露水迅速显现。
它抬起龙头看着水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片刻后终于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没有过多解释。
“也许,水柔也有她的苦衷……”
说着,张开龙嘴将露水一口吞入腹中。
鱼为池的龙身变得更为虚幻,连啸三声后和鱼山融为一体。
整座鱼山骤然腾空而起,像一条身披石鳞的大鱼慢慢睁开眼睛。
没等水色追问,大鱼已游向空中。留下一个沉闷的声音:“你们虽是我鱼为池的徒弟,可我已没什么好教你们的……修行之路尚远,鱼化岂是圆满?如果没什么精进,别来北海找我!”
话音未落,大鱼的身影已如山岳般没入云层中不见。
那一刻的鱼为池,显得神神秘秘。不光它没有过多停留,就连木有鱼也一直没有出现。
但是从那一刻起,人间北海多出一条镇海之鱼,维持着鱼和“鱼”之间的某种平衡。既不会一直让鱼厮杀,也不会任由鱼的数量暴增。
……
寂夜目送鱼为池变成大鱼离开,重新将紫黑长袍罩在头上,生怕被某一位尊者认出自己。
水色仔细回味着鱼为池的话,尚未理解“水柔”的所作所为。哪怕水柔如今身为菩萨,终究不再是弱水之灵。
至于观音的真实目的,也只有寂夜会在乎。
寂夜毕竟看过太多,淡然地走到水色身前。
“公主似早已预料到这些,以露水传音不让我等冒然现身!”
“……”
“她还说……”
寂夜说出后半句时,骤然变成猫妖飞跃水色肩头,凑近她耳边轻声轻语。
“闻鱼不过是鱼水因果的障眼法,天地为渊时,鱼会重临。”
水色将信将疑,情愿把寂夜这番话当作安慰。
就算江河湖海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