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妃身为太虚真人唯一的弟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凡人出手。 而眼下这些曾经誓死也会追随龙阳的人,此时反倒成为了“虞朝”最大的敌人。 面对大殿外昔日的飞鱼卫,龙阳依然冷傲。 不知从何时起,龙阳脸上多出了看淡世间百态的从容。 “人立于天地间,何惧仙魔鬼神。仙师曾对我说:莫要因鱼自误! 如今看来,我龙阳是在因‘虞’自误罢了…… 凡人再世,因鱼而一心。你们不懂,不代表我龙阳不知! 今逢乱世,虞朝亡了也好!省得我龙阳背负千古骂名……” 一番慷慨激昂地陈词之后,龙阳随手除去金丝龙袍,向着大殿外的台阶奋力一扔。 仍然忠心护主的百余飞鱼卫,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似在表达对龙阳的敬意。 鱼妃只得选择沉默。 身为龙阳之妃,她必须尊重所爱之人的决定。 她也知道,作为天界鱼仙,一定可以护龙阳周全。 墨晴也不再是之前那般呆头呆脑的样子,冰冷地盯着殿外数千人之众,向鱼妃开口。 “只要主人吩咐,墨晴一定杀光这些逆贼!” 鱼妃一把拉住墨晴的手,生怕她行那冲动之举。 “阳哥,我们走吧,离开这里……这样的江山和子民,不值得你用心爱护!” 龙阳沉默三息,转而冲着跪在身侧的那百余飞鱼卫说道。 “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器!龙阳相信,他们不会为难你们!” 话虽如此。 却没有一个人放下手里的兵刃,反而在一声爆喝之中,那百余人视死如归般冲进人堆…… 听不到痛苦的呻吟声,看不到为活命而求饶之人。 只有百余具倒下的尸体,还有汨汨而流的鲜血。 鱼妃不忍再看,转身和墨晴抱在一起。 龙阳眼皮跳动,此刻心如刀绞。 大殿外的数千人,依旧没有退去的意思,似乎不愿就此让龙阳离开。 鱼临渊背着水色,一直站在那里倾听,没有迈上最后几级台阶。 此时猛然转过脸,跟她脸贴着脸。 “以后多喝茶,听说能减肥!” 明知道鱼临渊是在故意惹自己生气,她依然十分配合地,张嘴咬着他的鼻子。 终于。 鱼临渊还是喊出了声。 一步十阶,背着轻如和风的水色,骤然出现在敞开的大门外。 数千人中,有不少都忍不住回头,却在看到那冰蓝色的靓影时,久久无法自拔。 尤其是水色那张绝美的容颜,在有些昏暗的火光里,更显迷人。 鱼妃看到鱼临渊出现时,面露恭敬,深施一礼。 只有龙阳在愣了几息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很少行大礼的龙阳,有条不紊地就地跪下,遥遥地冲着鱼临渊三拜,而后才起身。 那些飞鱼卫当中,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来者何人”。 距离最近的飞鱼卫,迅速摆出架势,似要将鱼临渊羁押。 只见。 鱼临渊依旧笑脸相迎,缓缓蹲下身子,将水色从背上放下,深深吸了口气。 “你们自行了断,来世,可以让你们为他人当牛做马!” 此言一出,周围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随即爆发出疾风骤雨般的嘲笑,无一例外是在谩骂鱼临渊狂妄。 看着大殿外早已膨胀到极致的人心,水色无奈摇头。 “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念在诸位往日为善的份儿上,希望大家冷静一些。” 水色话未说完,周围笑声更烈。 甚至很多污言秽语也掺杂在其中,令水色差点儿唤出灵犀之泪。 还是那只拥有特殊温度的手,还是那个一如昨日的身影,轻易拂去水色心头的杂念。 数千人内心生出的杂念,都能让水主有所动摇。 可见那龙鱼之欲所诞生的闻鱼,又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鱼临渊故意清了清嗓子,学着凡人的样子开口。 “龙阳,我只问一次,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龙阳深知。鱼临渊此言已然给足了自己颜面,不能不知好歹。 事已至此,何处又有退路可言。 “留之无用!”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洪亮如天诏。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之后每当龙阳回忆起,都由衷地心生敬畏。 火光所照亮之处,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瞬间如同石化。 飞鱼卫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毫无征兆。 僵硬的四肢还保持着生前的姿势,鲜活的造型仿若尚未死去。 但属于他们的声音消失了,属于他们的气息也消失了。 就连水色习以为常的那些“白鱼”,这一次也没有如期出现。 被飞鱼卫拿在手里的火把,此刻也失去了生命的支点,轰然倒在尸体堆积的小山上。 大殿前,火光大盛,热浪袭人。 浓烟中带着焦糊的气味,顷刻间冲淡了四周的血腥气。 当所有血肉消失,露出的竟是一副副青光闪耀的骨架。 一时间。 不光身为真仙的鱼妃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连距离鱼临渊最近的水色,也未感受到任何异样。 “他们……” “属于我的鱼年所剩无几,他们正好成为了祭品而已!” 鱼临渊说的轻描淡写,水色听得反而更加糊涂。 何为所剩无几,何为祭品而已? 难道不是破除最后的封印,就可以再度成为“鱼主”? 怀着如此不安的心思,水色直接扑在鱼临渊怀里。 将头埋在他胸膛,却只能感受到微弱的心跳,以及逐渐散去的温热。 这时。 水色才幡然醒悟。 为何前夜在小镇外的悬崖上,鱼临渊会突然昏厥。 那看似寻常的“饥饿感”,居然须要如此多的“生灵”来填补。 而且,那些象征轮回的“鱼魂”也都一同湮灭在这熊熊的尸火中。 一边思量着,水色抱得更紧。 那种眼前鱼渐行渐远的感觉,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