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临渊虽嘴上应承,可他的确不知,如何将遭受恶念侵蚀的龙鱼封入明镜台下。 淡蓝色的眸子,想要看透鱼为池所言虚实,闪过有关轮回之乱的思量。 他最想从鱼为池这里听到的,并非这些。 …… 此时。 左丘雨的抽泣声渐渐入耳,姑娘的哭声里,总有几分鱼临渊不解的伤心。 无疑在她这个凡人心目中,两条龙鱼之间存在的某种东西,可歌可泣。 而左丘雨这种年纪的姑娘,对一切美妙的关系,都会冠以“深情”。 对“鱼主”渐渐有所了解的她,在看向鱼临渊时,泪眼中不免多出几分请求。 她想。 鱼主若能够“成全”,也算“故事”有个结局。 正当她为那句“如鱼所愿”破涕为笑时,鱼临渊接下来的话让她心里“咯噔”一声。 “在此之前,身为鱼主需要明白几件事,不知为池前辈能否解惑?” 他刻意加上“前辈”二字,目光却掠过鱼为池,依次扫过那些衣着暴露,半鱼半人的女子。 最后落在紫裙黎初身上,似看见鱼妃鲤瑶。 跪在水面的鱼为池,白里透黑的脸颊不自然抽搐,如经过一番对“意识”的争夺。 “知无不言!不过,还请鱼主尽快。若鱼为池丧失自我,免不了会对鱼主出手。” 鱼为池的声音里,勉强保留着身为龙鱼的高傲,以及对鱼主的尊崇。 只是它猩红的双眼,却在说话时看向眼泪未干的左丘雨。 那意思,显然是它不担心自己失控伤到鱼主,而是这凡人女子,恐怕很难毫发无伤。 …… 鱼临渊自然不会浪费时间,他深知鱼为池作为龙鱼,已油尽灯枯。 “你曾把自身逆鳞给鲤瑶服下,究竟为何?我不认为,你只是想让她在轮回中保住记忆!” “为池视鲤瑶如己出,自不会害她。只是每次失去意识,我脑海中都只有一种古老的仪式,无力违抗,只有遵从……” “何种仪式?” “我也不知……只是冥冥中感觉,可以见到为渊,更似一种降临。” “降临?” “不知鱼主可曾留意,轮回之地的六尊石雕?” “水、易、来、鱼、难、去。” “这应该是临渊凭鱼主能力易换过……记得我和临渊行完净灵之礼,那六个字应是:去易来,水难鱼。” “……” 见鱼临渊沉默不语,鱼为池将石雕后背上的十二个字,也一同告诉了鱼临渊。 只是此时的鱼为池,必须避轻就重,直言那六尊石雕,名为“镇灵石”,实则与明镜台,乃至龙鱼一族的来历,有着莫大关联。 可究竟有何联系,历任鱼主都不清楚,鱼为池同样不知。 然而。 鱼为池提起那六尊石雕,是为了告诉鱼临渊,它近几次被恶念侵蚀,都会极力模仿其中一尊石雕的姿势,渴望某种东西降临。 原本,鱼为池认为,若当真“那东西”借助自己或服下逆鳞的鲤瑶降临,反而会是一种解脱。 可近几次它才明白。 六尊石雕不仅所司六道不同,而且是作为六道封印存在的。 若鲤瑶或自己化作石雕,则仅仅是开启其中一道封印。 封印完全开启,则需要六尊化身“石雕”的轮回者同时出现,且已被极恶侵蚀。 这一切。 都似冥冥之中有双眼睛在注视着,在试探性地,让六道封印慢慢开启。 …… 言至此处,鱼为池面部抽搐更加剧烈,就连那对眼睛,也渐渐转为暗红。 左丘雨似听天书一般,似懂非懂。可仍然努力记下其中精髓。 她又怎会知道,这小小举动,在未来的某一日,竟会成为鱼临渊的助力。 她也并不知道,她身旁的鱼临渊,今后会将遗忘当做一种“习惯”。 此时,心有所悟的鱼临渊再次开口。 “如你所说,轮回之乱亦是六道封印之乱。为何要将弱水之灵,也拖如泥淖?” 想起之前水漪的样子,鱼临渊不免对鱼为池的做法,深恶痛绝。 鱼为池缓缓摇着头,似在为自己无声地辩解,又似一种无可奈何。 “老朽深知,鱼主是在责怪,鱼不惜水。恶由万灵心生,作为一条在人间数万年的龙鱼,恶念入心就是我的宿命。 那些自私自利之念,无时无刻不再侵蚀我这鱼心。牺牲水漪,让自己残留意识到现在,我也早已分不清对错……” 鱼为池的声音里,竟罕见地出现凡人那样的情绪。 有些啰嗦,有些激动,有些难以自持。 仿佛此刻它不再是什么天池池老,更不是那昔日的龙鱼,而是一个看淡过往的耄耋老人。 依旧跪在那里的身影,分明结实而充满邪气,可此时却略显单薄。 相比左丘雨。 作为鱼主的鱼临渊,不染尘气,不谙人情,对鱼为池不会有丝毫同情。 “鱼主不问三界之事,可我还是不得不问一句,这西昆仑,是否毁于你手?” “是!” 鱼为池没后任何犹豫。 不论是恶念操控的它,还是意识清醒的它,始终都还是鱼为池,那条作为西昆仑天池池老的龙鱼。 “好!你告诉我,如何将龙鱼封入明镜台,我如你所愿。” 听到这句话,鱼为池似从有些低落的情绪中走出,缓缓起身,看着鱼临渊郑重其事。 “鱼面!” 简简单单两个字,令鱼临渊一怔。 他虽不知道鱼面还有什么作用,可此时他知道,鱼面竟然是开启明镜台的关键。 左丘雨看向鱼临渊,似在求证是她听错,而不是那种可以吃的“鱼面”。 离鱼为池有些距离的黎初,在听到“鱼面”二字后,脸上闪过复杂神色。 她似早已听鱼为池讲过,此刻深知与鱼为池的离别,已在所难免。 鱼临渊微微皱眉,他这新鱼主,有些不明白鱼面如何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