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隐隐闻到他衣服上的熏香味道,说:“他可厉害的很,于怀庸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文良辰垂着头说:“我说错了话,还请陛下责罚。”
赵准就笑,说:“怎么,见着皇后,自认卑下,就如此小心翼翼?你知不知道,皇后以前和你一样,也不过是个平民,不过是先帝看上了他,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先帝既然可以,朕也可以。好好伺候朕,以后说不定哪一天,你也能和他一样。”
赵准说着便背着手出去了。
文良辰说:“陈殿下和郁大人看来关系亲厚。”
赵准没说话,文良辰便不再说话。
陈醉刚进了郁戎的房间,就听见郁戎躺在床上说:“新帝来行宫祭拜,出入灵堂却随身带着一个唱戏的,他是什么意思。”
陈醉进去,说:“郁大人若真看不过,就该好好养着身体,死的人已经死了,大人何必为了死了的人,伤了自己的身心。”
郁铖在床前站着,回头看到他,说:“你来了。”
陈醉点点头,将手里的饭菜放下,躬身说:“郁大人。”
郁戎躺在床上,说:“我如今已经解甲归田,当不起殿下这一拜。郁铖,扶殿下起来。”
郁铖伸手扶了他一下,陈醉便直起身说:“大人为国鞠躬尽瘁,先帝都敬重有加,何况是我。”
“ 国家到了这个地步,我想守的,全都没有守住,更不要提先帝了,我只羞愧无颜面到地下见他,才不敢即刻就死。”
陈醉说:“那大人更应该保重身体,陛下已经死了,国家到了赵准这样的人手里,依我看,他随行带着文良辰,显然就是存心的。大人如果真生气,那可就中了他的圈套了。我反倒觉得他这是弄巧成拙,如果我是大人,就化悲愤为力量,好好养着身体,他这是提醒大人,要好好保养,长命百岁呢。”
郁戎咳嗽着笑了一声,说:“我是得好好活着。”
“其实大人就不该来这一趟,我要是您,就躺在家里好好休息,哪都不去。我想先帝如果在天有灵,也不希望大人为了他的丧礼来回奔波,伤身又伤心。”
“话虽如此,我和先帝认识了大半辈子,他这最后一程,我不能不来送他。”郁戎说:“我听殿下说,殿下回京以后,要住在郁家隔壁?”
他突然提到这个,陈醉还有些尴尬,但不等他回答,郁戎就说:“那房子常年没有住人了,殿下不要嫌简陋就好。”
陈醉说:“如今先帝已逝,我能仰仗的,也只有大人一家了。”
郁戎说:“如今情势不比以往,殿下跟着我们,恐怕得不到庇护不说,还会被我们连累。”
“我的命都是郁铖救的,没什么好害怕的,我在这世上多活一天,心里就多一分郁铖于我的恩情。”陈醉说,“男儿丈夫,应当知恩图报,若为国家,更应该不惧生死。如果能为大人的宏图大业出一份力,我一定尽我所能。”
郁戎大概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番话来,面上露出几分惊愕,郁铖也是。
这一段话当真是掷地有声。
他送陈醉出去,说:“你放心,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再陷困境。”
陈醉笑了笑,说:“按理说,我这样的人,没见过多少世面,看到死人也会害怕,枪子要打在头上的时候,身体也会颤抖。但一想到有一日如果能为你,或者为百姓赴死,我还真不害怕,心里反倒觉得兴奋。以前听人说,有的人死如鸿毛,有的人重于泰山,还不能切身体会。如今想,人若为真心,为大义而死,一生也算死得其所。”
郁铖就停了下来,注视着他。
从前只觉得陈醉美貌,性子却有一种吸引人的放肆倔强,如今再看他,只觉得他身上都有光芒。
他感觉他的觉悟还不如陈醉,他只一心为他父亲,为郁家。
郁戎病重,他便主动挑起重担,郁戎要他入朝堂,他便一心要做人上人。除此之外一点私心,便是想在这动乱的局势当中站稳脚跟,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他有真心,没有大义。
但陈醉有。
这便是真正的皇后胸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