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御书房内的灯也熄了。
守在御书房外的几位内侍以为司徒衍已经歇下,都暗自松了口气。
自从大行皇帝逝世后,陛下向来不会在三更前歇息。
今晚, 陛下终于早睡了一回。
而千寒抱着剑, 站在一旁, 面色古怪。
沈葭是他放进去的, 所以,他知道里面都有谁在。
他的想法与其他人不同,觉得陛下这么睡的话,一定是有特殊情况。
当然,大家都只敢在心里揣测,不敢议论。
直到御书房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这好像是花瓶被打碎的声音。
几名内侍立即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警惕地转过头,盯着紧闭的门,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奴才们是否需要进去侍奉?”
而司徒衍压根没有理睬他们, 留给他们的只有被压抑着的粗喘声。
只听“啪嗒”一声,里面似乎有众多册子落了地, 像是奏折被悉数推到了地上。旋即,房里的桌椅似乎在不停地摇晃, 吱吱嘎嘎地响着, 让人很担心这桌椅会不会坏了。
不多时, 内侍们又听到了床柱触墙的铿锵之声。
一声声“你太坏了”如梦呓般,不断地溢出,飘荡在夜风里。
即使是站在外面, 他们也感受到里面的暧昧气息。
“千寒大人,你说,陛下会不会遇到刺客了?”内侍们焦急地问道:“听刺客的声音,好像还是个女子。”
他们在思忖着,要不要闯进去。
如今,新帝登基,许多刺客还真可能趁这个时候闯入晋宫行刺。
千寒却是悠哉地瞥他们一眼,慢悠悠地说:“有我们这种铁打的守卫在,哪个刺客能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进来。”
呵,这群无知的人。
他们都在大行皇帝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居然都没听明白里面是什么情况。
其实,这些内侍们也不是听不懂。
而是他们打从心底里认为,这位新帝是跟什么女人在里面相互纠缠。
毕竟,一来,新帝还处在服孝期间。二则,他们也没见过新帝身边有什么女人。
“你们听错了。陛下向来睡不安稳,八成又做噩梦了。”千寒又是悠闲地说,并给出了一个估算好的时间,“这噩梦,他估计要做一晚上。等到了明日早上,大概就会好了。他做起噩梦时,最不喜欢被人惊扰。你们就乖乖站好,免得进去后,平白丢了性命。”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千寒心里却是颇为感慨。
陛下真是随心所欲,办事都不分时间地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而且,他还真看不出来,陛下在那方面还是有两下子的,竟然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若不是里头偶尔还有细弱的哭声和娇.嗔声传出来,他都要担心,公主是不是承受不住,已经晕厥过去了。
内侍们还真信了千寒的话。
他们甚是疑惑。若是陛下做的是噩梦,那里面为何会传出女子的声音,以及那么多不可描述的糜丽话语。难不成,陛下梦到了妖精?
陛下往常脾气不太好,若真是梦到妖精,还真有可能在梦中惊醒,持剑杀妖,与那妖精大战一场。
想着,他们就打了个哆嗦,同情起方才进去送参汤的那名内侍。
也不知道,明天一早,他们进去的时候,那小可怜可能连骨头都没剩下。
月上柳梢头,柳叶羞答答地垂下头,轻点地面。夜莺停在枝头,尽情地流露出清脆的歌声。夜间的风将这歌声送入御书房,掩了一室的旖.旎。
天蒙蒙亮的时候,沈葭才穿好内侍的衣裳,蹑手蹑脚地从御书房出来,直奔自己的宫殿而去。
今晚,她特意安排了秋叶一人当值。因而,除了秋叶以外,没有人知道她晚上出去过。
到了殿内,沈葭将内侍的衣裳换下,吩咐秋叶拿去丢了。然后,她爬到自己的雕花木床上,放下床幔,将身子缩到月色的锦被中,假装一晚上都在殿内的模样。
沈葭的心扑通扑通地跳。
真想不到陛下还是那么会玩的人啊。
一想到自己这晚都做了什么疯狂事,她的面颊,忙是拉高锦被,将整张脸都罩住。
折腾到现在,她也是精疲力尽,不需要多久的功夫,她即是沉沉睡去。
即使是在睡梦中,她依然感觉自己仍处在那场风雨中。她无力挣扎,整个人似乎又被掀到海中,身子随风浪摇摆,沉沉浮浮,而她抓不住任何浮木,亦无法让这场风雨停歇。
等到沈葭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的时辰。
自打晋级成长公主之后,她现在享受的福利还算不错,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
宫女们看她不起来,只会默默地去洒扫庭院,也不会去叫醒她。
这会子,沈葭打了个呵欠,困顿地揉了下眼睛,才懒洋洋地支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