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纸给我。”沈葭再次重复了这个问题, 声音里隐隐地含了一丝迫切。
那宫婢不知他为何这般焦虑,拾起纸片,战战兢兢地将纸片交到沈葭的手里。
看着那张纸片,沈葭的笑容逐渐地散去, 流转的眼波里, 竟是多了几分惶恐之色。
她攥紧手心, 深吸了几口气。
须臾,她才将纸片接过。
等翻过纸片背面翻过, 沈葭见到正面后,不免愕然。
“这琴谱是被烧过?”沈葭向那宫婢询问。
只见琴谱上是黑乎乎的一片, 边缘线参差不齐,原先的字符都已变得模糊不清, 只能勉强认得那只是音符而已,这显然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薄薄的一张纸, 放在手心,像是随时都会化成灰烬。
沈葭仔细辨认, 但她看了一会,却还是败退了。
宫婢回话:“奴婢听说,这琴谱曾被太子殿下烧过一次。后来, 殿下在书房, 将它拿出来后,放在桌案上,一时忘了放回去。一只老鼠闯入书房,不小心扑翻了烛台。这琴谱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沈葭有点头疼, 揣着琴谱,一时不知所措。
“公主,能将琴谱交还给奴婢了吗?”那宫婢怯生生地说道:“要不然,太子殿下就要发火了。”
若不是今日的天气好,东宫的内侍们去将书房的书搬到外头去晒,她担心在一片混乱中,琴谱会遭破坏,也不会将这琴谱暂先拿走。
沈葭很少见到太子真发火的时候。
而且,这琴谱都烧焦了,太子还格外重视。
这是不是说明,琴谱对于太子来说,还挺重要?
沈葭的眼眸骤然腾起几抹亮色,整个人又有了精神。
她琴谱还给了那宫婢,又问道:“这琴谱既是由你看守,那你知道琴谱上面写的是什么曲子吗?”
当年,她与那位公子互有往来的几支曲子,她都尚有印象。那几支曲子,都算是独创曲。东宫的婢女经过层层筛选,大多也都是通晓文墨的。若是这宫婢能回忆起曲子,倒也可以。
然而,那宫婢也只是摇头道:“太子殿下从不让奴婢看他的东西,只让奴婢好生看着。”
沈葭又陷于失落的情绪里。
她转过头,微微地叹了口气,却听那宫婢又说道:“公主或许可以去问皇后娘娘。”
“母后?”
宫婢解释道:“奴婢只是猜的。奴婢记得,有一回,在除夕家宴上,太子殿下曾为皇后奏过一支曲子。据他说,这支曲子对他很特别。太子殿下很少会有这么说的时候,所以,奴婢猜想,那支曲子可能就是琴谱上那支。”
“我明白了。”沈葭柔声应下。
她的小手捏住了衣袖,心忽上忽下地飘,杏眸中,漾起一圈圈涟漪,层层荡开。
“公主……”秋叶也不太明白沈葭为何如此在乎那琴谱,只是,见沈葭的脸色不对劲,就好奇地走过来。
“我要去一趟母后那边。”沈葭提气道。
沈葭整理了一番衣着,即是往皇后的宫里去了。
到了皇后所居住的宫殿门口,她缓缓地下了轿撵。
这日,皇后这边,门庭倒是热闹。
她来的时候,门口已是停了另外的轿撵。
沈葭让人通报以后,随一名内侍进去。
绕过曲曲折折的回廊,花木扶疏的庭院,沈葭到了殿内。
皇后宫里的布局颇为大气,但许是皇后本人不喜欢热闹的原因,一些装饰都显得古朴素净。
沈葭的前脚刚踏入殿中,视线却是在无意中,瞥见几个熟悉的人影。
司徒闻乐身为皇后的亲生女儿,时常在皇后身边转悠倒是正常。
但是,薛仁钺和他妻子赵欢儿居然也在。
皇后即使清楚沈葭和薛仁钺的关系,在这种场合,也要客套地介绍一遍。
“葭儿,这是你的六皇兄和六皇嫂。”
跟沈葭介绍完六皇子夫妇,皇后又向六皇子夫妇介绍了沈葭。
沈葭欣然点头,似是诧异地看过去,再客气地点了下颌,“见过六皇子殿下。”
她的心里颇有感慨,上一回,相见时,薛仁钺好像还在犹豫,要不要认回自己的身份。
没想到,等她从衮州回来,薛仁钺就已是六皇子了。
此时,已贵为皇子的薛仁钺着了一袭鸦色的直裰衣袍,白玉簪冠,风度翩翩,贵不可言。
“见过孝敏公主。”薛仁钺的言行举止依然儒雅。
只不过,在听到沈葭的话时,他的眼里有一抹不快之意。
他认了亲以后,先是带赵欢儿来给皇后请安,高宗皇帝还未曾对外公开过他的身份。
他以为沈葭至少会好奇,表现一下疑惑,可她看起来,好像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沈葭确实不太关心薛仁钺到底是怎么成为六皇子的。
她现在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