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的情况, 魏敢想同林蚕蚕说, 却又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总归是一笔烂帐。
而且,魏敢很怕林蚕蚕会和周围的人一样,觉得是他在无理取闹,不能理解为牺牲小家为大家的魏俭国和肖玉珍。
总有人对他说,亲欲养而亲不待, 不要像你的父母一样, 心里永远留着遗憾。
你的父母并非不孝顺,如果可以,他们也想侍奉在双亲身边,但国家需要他们, 他们义无反顾且深明大义。
但那些细细小小的事情,外人又哪里能够看得见, 体会得到, 十来年的时间,肖玉珍只带着魏新回沪市两次,每次呆不足一周, 爷爷奶奶难道不想魏新这个小孙子吗?
也确实是他每年寒暑假都拒绝随车到江省来一家团聚, 可每次肖玉珍准备的火车票都只有一张,爷爷奶奶怎么办,肖玉珍真的不是故意的?
还有魏俭国, 他默认这一切, 难道就是句一心扑在工作上, 可以解释的吗?
当然,魏敢最无法原谅的,还是爷爷奶奶重病,乃至临终时,他们夫妻都因为各自的理由,没有去陪一陪,看一看,甚至老人最后的时间里,明明近在咫尺,魏俭国还在忙那该死的工作。
再等一等吧。
去年五机部就有意要调魏俭国去津市的电机厂,等调令下来,肖玉珍肯定会打报告要求一起调任,他们一家走了,他再……
“手都牵了,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林蚕蚕看着魏敢,尽量平静地问他。
手被松掉的那一瞬间,林蚕蚕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魏敢没敢看林蚕蚕的眼睛,沉默地看着林蚕蚕身后的路灯,良久,就在林蚕蚕以为魏敢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开了口,“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就这,没别的了?”
“没,回去睡吧。”
林蚕蚕都气笑了,谈个恋爱而已,有那么费劲吗?
是,她是欲擒故纵,矫情了,但打情骂俏懂不懂?而且她也实在没见过魏敢这样怂的,都临门一脚了,居然给她退缩了。
行!都是她自作多情。
林蚕蚕也不多话了,大步走在前头,魏敢知道她是生气了,也不敢惹她,只快步追上。
回到招待所,楼道里只剩下昏暗的灯光,林蚕蚕一路回了房,把门一关,瞬间就跟魏敢彻底隔成了两个世界。
魏敢没走,就靠在林蚕蚕房间对面的墙壁上,发着呆,听着房间里传来的水流声、脚步声,直至门缝里透出的灯光熄灭,魏敢才慢慢回到宿舍,合衣睡下。
接下来的两天比赛,林蚕蚕没有理会过魏敢,魏敢也没有主动找过林蚕蚕,两人泾渭分明,气氛冷至冰点。
黄大柱几个噤若寒蝉,有魏敢和林蚕蚕同进在的场合,几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上了篮球场,魏敢整个人就跟不要命了似的,打得格外凶猛,三零二六一路高歌,冲进了最后的决赛。
但到最后,这里省里的友谊赛,三零二六厂只拿了个第二名。
魏敢不打命地打,最后一场上半场伤到脚被迫下场,没了魏敢,下半场他们超出的分数很快被追平,最后被反超。
受了伤,林蚕蚕碍于带队干部的身份过问了一声,之后再没有理会过魏敢。
看着林蚕蚕对自己冷若冰霜,对别的队员如沐春风,魏敢心里挺苦涩的,但这都是他自找的,再苦再涩,也只能自己忍着。
黄大柱几个是真看不明白这两人在闹些什么,就只是睡了一晚上,看着满是奸情的两个人,瞬间就翻了脸。
回程的中巴车上,大家心情都还不错,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他们拿了个第二,成绩不错,已经可以给厂里交差啦。
心情好,看着独自坐在前排的林蚕蚕,再看看坐在后排靠在窗边看着窗外不说话的魏敢,一群男同志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林蚕蚕跟魏敢这一看就是闹掰了嘛,既然闹掰了,那是不是代表他们就有机会了呢?
大家伙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嗓子跟前面的林蚕蚕搭话开玩笑,问问林蚕蚕的个人情况什么的,林蚕蚕偶尔会应上一句,车间气氛还算不错,毕竟是一起打了这么多天球的,就连黄大柱几个,也跟着说笑起来。
唯独一人煎熬。
林蚕蚕独自坐在最前面嘛,聊着聊着后排就有些骚动起来,大家正怂恿着个脸红通通的男同志去跟林蚕蚕一块儿坐。
“去,多好的机会啊,坐一块说说话。”
“就是,我跟你说,回厂里林干事肯定没功夫搭理你,你自己还得三班倒呢。”
少年慕艾,多正常的事儿,小伙子一提林蚕蚕就脸红,不是喜欢是什么,本来心里就犹豫着,听到队友的话,终于慢吞吞地起身了。
结果扶着座位才走了几步,过道里突然横过来一条长腿。
“……”羞涩的男同志,“敢哥,我过一下。”
魏敢也不说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