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贴上一个创可贴:“最近都不要沾水。”
傅雨城顶着一脑门儿的灰尘和蛛网,可怜兮兮道:“可是,我总得洗头吧。”
白漠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唉。”
……
此时正是中午,洗漱间里没什么人。
傅雨城站在水槽前,接了满满一盆热水,他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的创可贴,有些为难地蹙起了眉头。
“我帮你洗吧。”白漠道。
傅雨城刚要点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略微迟疑了一下:“没事儿,我自己来吧。一只手就可以了。”
白漠也没坚持,他抱着双臂靠在墙边,倒要看看这人怎么单手洗头。
傅雨城摸索着洗了一会儿,就把泡沫给弄眼睛里去。他“嘶”了一声,双手到处乱摸:“毛巾呢?我的毛巾呢?”
白漠叹了一声,拿起旁边的热毛巾给他擦了眼睛,而后道:“低头,我给你洗。”
傅雨城什么也看不见,只得暂时放弃了抵抗,不情不愿地低下头,让这小子揉搓着自己的脑袋。
白漠修长的手指在对方浓密柔滑的头发里穿梭着,认真揉搓出绵密丰富的泡沫,又仔细按摩着头皮。
忽然,他的指尖触到了什么东西。白漠微微一愣,手上顿了顿。
那是一圈淡淡的疤痕……准确地说,是寸许大小的一圈圆形手术疤痕,位置在脑后正中。
一个开颅手术的疤痕。
傅雨城感觉到了对方的停顿,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他不愿意白漠给自己洗头的原因。这小子心思贼多,肯定会胡思乱想,自己还得编个谎话糊弄过去,多麻烦啊。
“这……这是什么?”白漠迟疑了一下,低声问道。
傅雨城很干脆地回答:“我以前得过脑瘤,做过开颅手术,没想到吧。”
“可是,生态区有医疗仓,不用做手术;而地球上,没人能做这种复杂的脑肿瘤切除手术。”
傅雨城有些头疼。白漠这小子,刚才还脸红得结结巴巴的,现在怎么就这么不好糊弄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变得十分轻松:“哈哈,我逗你玩儿呢。这个疤痕的来历,其实是因为我小时候喜欢爬高爬低,有一次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结果摔出了颅内血肿,只好动了个小手术。”
“……是么?”白漠轻轻摸索着那一圈淡淡的疤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个圆形疤痕的位置,倒是接近大脑皮层的精神力场控制区域……以前在实验室里,有些控制者出了问题,就会在这个区域进行修复手术,可以恢复一部分精神力。
可是,傅雨城他明明没有精神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要撒谎?这明明不是什么血肿手术造成的疤痕……
这么大的开颅手术,他……他应该很痛吧?
白漠脑子里有点乱。
察觉到对方的疑惑,傅雨城又笑道:“说实话,要不是因为这个疤,我早就剃光头了。就像阿龙那样,每天只需要洗脸的时候顺手擦一擦,多方便啊。”
他的语气十分轻松,可白漠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只能勉强笑道:“剃光头?我看还是算了吧。”
两人又随口说笑了几句。傅雨城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白漠心底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总是沉甸甸的,又是疑惑,又是心疼。
之后几天,他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两次。可是每一次,傅雨城都顾左右而言他地糊弄过去了。
白漠知道他不想说,也就不再问了。只是每次想到这件事,他心里总是有些酸涩难受。
那个人,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不能告诉自己吗?
……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周末。
周末这一天,是飓风堡统一的休息日。更重要的是,这一天是九月十五,白漠的十六岁生日。
既然是休息日,傅雨城定然是要睡懒觉的。这天,他一直睡到十一点多才起床,吃了简单的早午饭之后,又懒洋洋地躺回床上,把玩着那个破旧的塑料魔方。
白漠站在五斗橱旁边,等着电热水壶里的水烧开。他虽然嘴里不说,眼睛却总是偷偷往傅雨城这边瞟。
傅雨城靠在床头,手里摆弄着魔方,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看了一眼。
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白漠微微一愣,立刻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睛。
傅雨城不易察觉地轻轻翘了翘嘴角。这小子在暗戳戳地期待什么,他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他眼珠滴溜溜一转,忽然笑了笑:“小漠啊,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白漠背对着他,一边摆弄着五斗橱上的电热水壶,一边淡淡道:“什么日子?我不记得了。”
如果是别人,或许就被他冷冷淡淡的声音糊弄过去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