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锅底一片焦黑,锅里是一层已经干掉的褐色糊状物,里面还插着一柄勺子。
显然,主人已经没有干净的碗筷了,索性把这奶锅当碗用了。
……这也太邋遢了。
傅雨城见男孩盯着流理台发呆,大概知道对方在腹诽什么。
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摸了摸下唇:“咳,我平时还挺忙的,没时间打理这些家务琐事。对了,流理台下面的柜子里有盐和砂糖,你凑合着弄吧。”
“嗯。”男孩应了一声,似乎终于接受了现状。他把袖子挽起一截,开始给土豆削皮。
他削皮的动作十分利索,没过两分钟,便将几个土豆削得干干净净。
“小鬼,你这刀工,挺不赖啊。”傅雨城盯着他熟练的动作,若有所思道。
男孩手上的动作略微顿了顿:“在实验室里学过使刀,都差不多。”
傅雨城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此时,镇痛药的效果已经逐渐变弱,他的伤口又开始疼了起来。他不想再浪费珍贵的镇痛药,索性阖上双目,放松身体靠在沙发背上,平心静气地抵御疼痛。
“哒哒哒……”耳边是男孩切土豆的声音,细碎而沉稳。
在这规律的响声中,不知不觉间,傅雨城竟然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逐渐弥漫起一股热腾腾的食物香味。
“唔……”他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勉强睁开眼睛,侧头向一旁望去。
“咕嘟咕嘟……”简陋的电磁炉上,小奶锅的锅盖被泡沫顶得一颠一颠的。
男孩站在水槽边,正仔细擦拭着一只破了口的瓷碗。他似乎听见了沙发上的动静,转头向这边望来。
“饭做好了?”傅雨城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嗯,好了。”男孩点了点头,“咔嚓”一声关上电磁炉,用湿抹布包着奶锅的手柄,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
“我以前没做过饭。”他把奶锅放在沙发前的小方几上,神色有几分迟疑,“……不过,应该可以吃吧。”
“我瞧瞧。”傅雨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低头望向奶锅。
男孩把这只陈旧的小奶锅清洗得很干净,原本焦黑的锅身被刷得雪亮。锅里的煮土豆切得很整齐,多余的水已经滤掉了,还撒了一点粗盐。
傅雨城盯着那终于见了天日的锅身,心情有点复杂。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锅里的煮土豆,只有稀稀拉拉十几块,勉强把锅底铺满。
“就这么点儿?不够吃呀。”他有点儿犯愁。
“很多都坏了,我削掉了一大半。”男孩误解了对方的意思,有些着急地解释道,“没有偷吃。”
“咳,我不是这个意思……唉,这土豆放的时间太久了。没办法,看来明天还得找老板娘借点儿吃的。”
傅雨城挠了挠头,拿过旁边一只粗瓷碗,盛了一半土豆进去。他想了想,又舀了两块进去,才把碗递给男孩。
男孩微微一愣,没有接碗。
傅雨城有些不耐烦了:“拿着!”
男孩抿了抿嘴,终于伸手接过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那你呢?你够吗?”
傅雨城毫不客气地把小奶锅端到自己面前,舀了一大块土豆放进嘴里,含含糊糊道:“上个月,我在西撒哈拉捡东西,不小心被流沙困住了,整整四天四夜没吃没喝,不也没事儿?我是成年人,和你这种发育期的小鬼可不一样。”
“四天四夜……接近一百个小时,完全不摄入水分?这不可能。”男孩皱眉道,“会脱水昏迷的。”
傅雨城吹牛被识破,不由得微微一噎:“咳,小鬼,知道什么叫做铁一般的意志力吗?”
“这不是意志力能解决的问题,这是人体生理极限。”男孩认真道。
“……小孩子家家的,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吃你的土豆。”傅雨城简单粗暴地结束了话题。
“可是,”男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整整四天四夜……”
“闭嘴。”
男孩虽然十分疑惑,但还是听话地闭了嘴,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他舀了一块土豆放进嘴里,似乎还在思索着四天四夜不摄入水分的可行性。
“小鬼,你这土豆煮得不错,不软不硬。可惜,我这儿的调料只有盐和糖……像你这种帝国生态区来的小孩儿,估计吃不惯这种粗粮。”
“我觉得很好。”男孩喝了一口土豆汤,含含糊糊道,“咸的,暖的。”
“你这要求,也太低了吧。”傅雨城忍不住有些好笑,“小鬼,你想吃什么,明天我找老板娘借一点儿。不过嘛,她这人向来比较小气,最多能借点儿红薯、玉米什么的,水果和腊肉是不要想了。对了,你喜欢甜的还是咸的?”
男孩微微偏着脑袋,似乎在回忆什么:“没有喜欢的。我以前吃水剂、膏剂……还有片剂,味道都差不多。”
傅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