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希半夜还是醒了, 伤口疼,药效似乎在半夜失去了该有的作用, 尖锐的疼瞬间席卷她全身, 她立刻就醒了, 满身汗渍, 黏腻在病服上, 很不舒服。
她动了身体, 不可抑制的发出吃痛声,倚靠在床头边的江静白缓缓睁开眼。
眼底有红色血丝,满脸疲倦。
鱼希透过不算明亮的灯光看着她眼底黑眼圈,还有没来得及掩饰的困乏, 江静白启唇:“怎么醒了?”
“腿疼吗?”
鱼希点头:“嗯, 疼。”
态度是少见的软弱,声音也低沉很多, 不复以往的清脆,江静白心倏地就跟着疼了, 她从柜子上拿了止痛药给她:“吃两颗。”
鱼希接过。
江静白起身拿杯子倒水, 走到鱼希身边, 看着她将止痛药放在手上, 盯着看几秒后仰头吃下去, 她递上水,鱼希喝了两口, 被呛到了。
江静白立刻拍着她后背, 摸到她背上湿透, 被汗打湿的。
她眸色渐暗,开口道:“我去给你拿衣服换上。”
鱼希没拒绝。
江静白去卫生间里端了盆水过来,又拿了要换洗的衣服,刚准备打开大灯就听到鱼希说:“别开灯。”
她还没做好准备。
在明亮的光线下那些软弱无能被一览无余的准备。
江静白瞥她眼,似乎看破她的心思,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病床前掀开被子,毕竟下午刚做的手术,江静白担心自己换睡裤会碰到伤口,所以她只是卷起裤脚,帮鱼希做简单的擦拭,温热的水触碰到肌肤,鱼希歪过头,狠狠咬唇。
很快被子重新放平,江静白站在病床前问道:“我脱还是你脱?”
在以前听来让人暧昧无比的话现在只剩下怅然,鱼希没吭声,低头,手指放在纽扣上,一颗一颗慢慢脱下,指尖微抖,江静白见到她动作握住她手,嗓音稍哑:“鱼希。”
“我来吧。”
鱼希仰头看她绷紧的侧脸,手摸在她脸颊上,指尖冰凉,江静白低头忙碌时有晶莹之色落在鱼希的肌肤上,沿着她锁骨浸湿床单。
“为什么不和我说。”打破安静气氛的是江静白,她半抱起鱼希,从她身后将病服扯下,昏暗的灯光下,鱼希只穿着内衣,白皙肌肤刺痛江静白的眼睛,让她眼梢更发红。
鱼希双臂搂着她:“说什么?”
江静白从旁边拿了干净衣服披在鱼希身上,抱得越紧,怀中的香气就越是浓郁,明明两人的姿势暧昧至极,但江静白双眼却没有丝毫的情||欲,她给鱼希穿好衣服后拉开一点距离,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病了。”
鱼希愣住,江静白手指点在她胸口处:“心病。”
满室安静。
几分钟后鱼希才道:“钟晨和你说的?”
她没想到钟晨居然有天也会‘叛变’。
江静白点头,慢慢放下她,鱼希重新躺在病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止痛药,现在她没那么疼了,她想了很久才说:“你妈前段时间找我了。”
“她说我们不合适。”
鱼希笑了笑,眼圈泛红:“怎么会呢?我们这么相爱,怎么会不合适呢?”
江静白坐在病床边,拉住她的手,浅声道:“鱼希。”
鱼希沉默两秒道:“可是我现在发现,是我错了。”
“静白,对不起啊,我自私又懦弱,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坚强。”
江静白握紧她的手:“鱼希,夜深了,早点休息。”
鱼希抬头看着她:“你不想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江静白深吸口气,对上她双眼:“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
一句话堵死了鱼希即将要说出来的话,她张了张口,落寞笑笑:“嗯。”
话题戛然而止,江静白心知鱼希想要和她什么,她说自己懦弱胆小,自己又何尝不是,说好的摊开心扉聊一聊,可现在她连面对鱼希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知道,如果鱼希真的提了那两个字,她该用什么话去反驳。
面对钟晨,她可以义正言辞的说不会放弃。
面对自己,她可以做到死不放手。
可如果是鱼希呢?
如果那个人是鱼希,用冰冷的话,凉薄的态度赶她走,说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她真的能坚持住吗?
江静白摇摇头,她坚持不住,她能承受这世上所有的诋毁,但她受不了鱼希没有感情的目光,就这样抱着假象也好。
只要能待在她身边,抱着这种假象,也好。
江静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感情要求如此之低,但她宁愿守着这种虚假的海市蜃楼,也不愿面对沙漠的荒无人烟。
鱼希又睡下了。
两人没聊几句,她精神就保持不住,又昏睡过去了,江静白一直在病床边坐着,没变化姿势,直到天明,次日一早她就联系肖知秋来医院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