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紧张的态度,就听他特别肯定的道:“我们一起杀过人。”
四爷拦住要说话的珅哥儿,“我不信你无缘无故会杀人!”
李弩这才松开了双手:“城西的老癞子欺负张寡妇……那张寡妇……男人死了,无儿无女……为人却和善。只要我讨要不到东西,就蹲在她家门口。不管啥吃的,总会给我扔一口。我知道,她也看不起我。但看不起我,也没看着我饿死,我得记着这情分。那老癞子不是个东西……欺负了张寡妇不说,还想叫张寡妇挂个暗帘子做皮肉生意给他赚钱……可巧了,我盯着老癞子的时候,路六爻也盯着呢……路六爻他二叔的病,根子上就是老癞子害的,那老癞子做贼偷到路家去了,结果被发现了,路二叔和路二婶撵出来,结果老癞子下手没轻重,把人给打晕了。打晕就打晕了吧……不给弄屋里去。大冷天的在院子里冻了一宿,落下病根了……”
这么算的话,这两孩子杀人的时候,也就是十二三岁。
李弩说起杀人的过程说的轻描淡写,“他把人骗到城外,然后灌倒……然后我背着人,往深山里去……我们一块,看着狼把老癞子分着吃了……”
四爷就不再问了,他看金逸:“抽个空档,将人请来我见见。”
金逸应了一声,转身便出去了。
路六爻在金家书馆,那也是如鱼得水。这些学生可比县衙府衙那些老吏好打交道多了。今儿午饭随着大溜吃的,昨儿抄的书,今儿换了饭。想另外吃,再拿钱买就是了,是真的很省钱。今儿吃完饭,接着昨天的往下抄呢,结果有人传话说,学馆外面有人找。
谁?
谁找自己找到这里来了。
他从里面出去,这传话的人才说:“六哥,是那个大爷。”
那个大爷,是大家都金家的义子金逸的称呼。都知道金家养着义子,学馆的先生身边收着的也是义子。但也都是常跟在先生身边,端茶倒水的人。可那个大爷却不一样!他们这些学生,不上游廊往上面去的,一边都在庄子口附近。一般出来活动,也都是这一片。凑在一起,也都说说这个帝师家如何如何。
那位帝师,至今大家都只是传言,从没见过。
学馆里上学的,也有金家的公子,但瞧着,也很稀松平常。并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只那个学馆好似是金家的三少爷,为人颇有些叫人称道的地方。再其余,就不怎么能接触的到了。剩下的要么是族人亲戚,要么就是义子。金麒金霸这些年岁还小,像是路六爻这么大的,不怎么关注这些孩子,倒是这个进进出出,好像每天都有事在忙的金逸,大家关注的比较多。
好些人以前对金逸还都有些轻视,可时间一长就知道了,金家的仆从对他都不曾轻视,别人岂敢?
路六爻关注金逸,更关注金家的四房。因为……收了李奴儿这事,他不得不关注。
他笑着走出去,远远的就拱手:“原来是逸大爷……在下有理了。”
金逸还礼:“路兄客气。不知路兄这会子可有空档?”
没有也得有呀!人家这么客气。
却怎么也没想到,带自己见的是金家的四爷。
他二话不说,见面纳头就拜,执弟子礼。
这君子六艺,射和御都由四爷偶尔去客串一把老师。
四爷没叫起,就那么看着他:“听说你杀过人?”
路六爻心里咯噔一下,眼睛只能看见李奴儿的双脚。他的脚上踩着一双九成新的羊皮小靴,恍若富贵人家的公子。可这样的话怎么敢说出来呢?
他深切的体会到‘事不密’的害处,头上隐隐的已经有了汗意。若是别人,他还能狡辩,还能将事情给圆回去,但此时,坐在眼前的这个人,他甚至都不敢跟他对视。
以前,他只觉得那些大人们是顶顶叫人害怕的,此刻才的发现,这人的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叫人只觉得膝盖一软,就要往下跪……连一点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
路六爻心里想的挺多,可那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就像是只略微沉吟了一瞬,就开口了一般:“是!”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一下子就变的流利起来,“父母皆为他所害,此仇不共戴天,不杀不当为人子。”
四爷不置可否,叫他起来,上下打量了几眼。
然后叫看李弩:“既然是旧相识,那就出去叙叙旧吧。”
路六爻一愣,微微躬身致谢,然后跟着李弩从里面退出来。
从里面出来,谁也没有说话,一路慢慢的朝庄子外面走。
一出了大门,路六爻就似笑非笑的看李弩:“你倒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李弩嘴角一挑:“好赖我分的清!什么话对谁能说对谁不能说,我自有分寸。”
路六爻眯眼,却不辩解,只道:“以你我的交情,给我露句话……这事……是福还是祸?”
“你的鼻子比谁都灵,是福是祸你自己端详。”李弩左右看看,问说:“你怎么也来了?你的差事丢了怪可惜的……等再回去的时候,那差事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