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雾气正朦胧的时候, 蔺郇从寝屋里走出。
眼前静悄悄的一片,除了雷电在马槽边吃草发出嚼动的声音以外, 院子里的安静透着一股祥和, 让人身心舒展。皇宫也很安静, 可那种安静是人刻意伪装起来的, 带着压抑和憋闷, 人人都在恐慌不知道什么时候刀就落在自己脖子上来了。
苏志喜牵过雷电, 将缰绳交到蔺郇的手里, 小声道:“陛下吩咐奴才查的,奴才问到了。”
“出去说。”蔺郇回看了一眼安静的寝屋, 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出了大门, 主仆两人上马赶路, 回宫里去。
“陛下,前两日太夫人这里请过一名大夫,就是这附近镇子上的坐堂大夫。大夫看完了病也没开方子, 拿了赏钱就走了。”出了庄子, 苏志喜终于可以大声说话了。
蔺郇问道:“可知道她看的是什么病?”
“当时在场的就三人, 太夫人、红枣姑娘还有那位大夫,其他人并不清楚。”苏志喜道。
“回去后你让黄老先生来一趟, 他是杏林高手, 让他给太夫人瞧瞧身子哪里不适了。”
“主子,奴才觉得太夫人怕是不想让人知道此事。”
蔺郇是觉得此行过来她有些变化,说不上什么不对劲儿, 反正给他的感觉就是不如以前随意了。他担心是有人在她这里嚼舌根子,说了一些让他不知道的话,既没办法解释也不知道从何解释起走,所以才安排苏志喜在庄子里打听,看近来除了他还有谁到过庄子里来。
此时苏志喜这么一提醒,他才认真思考了起来。明明慎国公府就养着大夫,她为何非要去镇子上请?莫不是不想让熟人知晓?
“你去查一下那个大夫,看从他那里能知道点儿什么。”蔺郇精神一震,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划过脑海,但这是他完全不敢去相信的。
马蹄声渐起,主仆俩趁着雾色赶回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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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郇一起姚玉苏便醒了过来,她盯着床帐放空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悠悠地起床了。
“主子这么早就起了?”红枣听到动静推门进来。
姚玉苏起身伸了个懒腰,道:“答应了要陪玄宝去学堂的,他起来了吗?”
“还有半个时辰才到小主子平时出门的点儿呢,主子不如也去躺一躺?”红枣感觉她最近精力不济,猜测许是睡眠不好的缘故,所以才说让她再去休息一下。
“不躺了。”姚玉苏扭动了一下肩膀,抬了抬下巴道,“把我那杏色交领的衣裳取来,我先换上。”
姚玉苏感兴趣的不仅是玄宝的师娘,更是薛先生的夫人。薛先生这等惊世大儒,如何选了一位玄宝口中不太合格的夫人呢?她有些好奇。
待她换了衣裙洗漱完毕,又看了一会儿的书,玄宝才眯着眼走到了饭厅。
“母亲,早。”玄宝揉了揉眼睛,强撑清醒地道。
见惯了他故作成熟的模样,这般稚嫩软糯的样子倒是让她内心一软。
“还困吗?”她捧着她的脸蛋儿小劲儿地揉了揉。
玄宝打了一个哈欠,双眼雾蒙蒙的:“不困了,我一会儿就能清醒了。”
毕竟是孩子,这样的时辰起来上学自然是困的。但这也是没有选择的事情,不经一番彻骨寒,那得梅花扑鼻香。就算他睡不了一个好觉,也好过不读书不知事,浑浑噩噩的一辈子。
“先喝一杯清水。”姚玉苏亲自将杯子放入他的手里,温柔慈爱。
玄宝满腹疑惑地接过,不知道为何母亲今日这般体贴入微。
——
蔺郇一直在等着太后来找他说情,但寿仙宫近来毫无动静,一反常态。
“想必又是得高人指点了。”蔺郇若有所指地道。毕竟前脚得了信儿后脚就急不可耐的出了宫,若说没有太傅在其中起了作用,他是怎么也不信的。
周麒麟问:“那咱们可还依计行事?”
“自然。南羌作乱是事实,朕必得派兵镇压,既然已经选了宋威,那朕便会给他这个锻炼的机会。”蔺郇道。
周麒麟对陛下十分敬佩,不仅是因他的智谋,更是出于他的胸怀。太后如何对他,他们这些人看得一清二楚,可蔺郇像是从来不介意宋威的存在一般,手把手地教他射箭,亲自扶他上马,待到他十五六之后更是亲自在沙盘旁布局,教他如何克敌制胜。
周麒麟很为太后惋惜,这样一个出色的长子完全可以照拂次子,兄弟俩乃是双赢的局面。可太后却是执迷不悟,一直狠了心要舍下长子为次子谋得一席之位,简直是自毁长城。
“此事容后再议,朕这里有一棘手的事情,更需要爱卿费心一番。”蔺郇一笑,一脸可亲地看着自己最得用的“军师”。
周麒麟害怕这样的笑容,上一次看到这样的笑容还是他说“京城已乱,起兵的时机到了”的时候。
“陛下智勇双全,哪里还需要臣来费心。臣忽然想到今早出门前夫人深感不适,臣得回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