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川笑了笑,也不隐瞒,“果然没有什么能够瞒得过皇上的眼睛。”
秦洛川很少拍皇上的马屁,陡然来这么一句,效果可想而知,皇上笑了笑轻斥道:“那还不赶紧说出来?”
“可否允许臣近一步说话?”秦洛川问道。
皇上哪知道他说个事还这么多名堂,无奈道:“近前来吧。”
等秦洛川让宁王帮忙拿着那张未曾收起来的地图是,皇上才知道他这是打算照着地图讲解,便干脆道:“把地图铺桌上吧。”
秦洛川也不矫情,直接跟宁王一起,把地图在皇上面前的御案前铺展开,然后边用手在地图上比划边讲解道:“臣刚才看地图的时候,发现两条人工河的入口是在云江中游,也就是已经发生水患的地段,据臣所知,这样虽然能够防洪,但作用并不大。”
见皇上跟宁王都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要发表意见的迹象,秦洛川便继续道:“为何不在水患上游的地段开凿人工河,这样既能更好的防洪,人工河分流的水也能从西向东,灌溉东面的整个平原。”
皇上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颇有些失望,“以前也不是没官员提出这个想法,只是在上游一些的地方,云江的东面都是高山,别说开凿人工河不容易,即便真有办法把石山凿开,每年的清淤工作也没法做。”
秦洛川想了想,举了个例子道:“臣未参加乡试之前,常年在家里种地,春季雨水多的时候,都需要去给地里排水,臣发觉在沟渠拐弯的地方,被流水裹挟的泥沙只会在未被冲击的那面沉积,而另一面很少会有泥沙。”
“你是说找个弯道的地方开凿支流?”宁王插言问道。
“对。”秦洛川点了点头。
顿了一下,他又道:“臣大舅哥在蓉城驻守,之前他曾提起过,说蓉城以及下游的平原气候适宜,十分适合作物生长,只是受水涝跟旱灾的影响,百姓过得十分艰苦。臣适才就想,如果在上游开凿河道,让其汇入已经挖好的那两条人工河,这样既能在丰水期预防云江下游的水患,也能在枯水期利用云江的水灌溉东面的平原,从此变害为利,旱涝从人,不怕东面的平原成不了富饶之地。”
他这句话不知道哪个点戳中了皇上,就连刚才说的高山不易开凿人工河都被皇上忽视了,跟宁王对视了一眼后,两人眼里有着同样讶异,比讶异更多的则是高昂的兴致,皇上直接问道:“你有几成把握能够做成这件事。”
“臣不知道,”秦洛川坦然道,“未曾实地查探过,臣刚才所说的这些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皇上跟宁王都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自然知道这么侃侃而谈跟实际操作起来有多大的区别,闻言免不了有些失望。
但想到秦洛川刚才所说的旱涝从人,以及曾经见过的那一大片平原,有可能变得跟江南一样富饶,皇上的政治野心都不允许他就此作罢。
因而问道:“此次前去西南赈灾的官员尚未定下,爱卿是否愿意担任此职?”
在说出自己看法的时候,秦洛川就想到了皇上可能会派他去西南,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询问他的意见。
不过仔细一想也能理解,他现在是风头正劲的时候,让他远离京城去西南那哀鸿遍野之地,在大多数人看来,跟贬谪没什么区别。
毕竟外放的官员,没有五年是不可能回京的。
皇上问他意愿,想来也是担心秦言会来信质问。
秦洛川心里飞快的计算着利弊,本身不管是去赈灾还是考察河道,他都是愿意的。
在以前的世界里,他父亲就对各种各样的水利工程十分的感兴趣,秦洛川从小受他影响,不仅被带着实地考察过许许多多的地方,更是对国内外稍微有名一些的水利工程的原理及作用耳熟能详。
如果在这个世界,能在水利工程方面有所成就,不仅仅是造福百姓跟后代,对秦洛川来说,也是对父亲的纪念。
而且一旦离京,秦洛川有种预感,秦言也会同意跟他们一起去西南生活,这是他跟商清月期盼并计划了许久的。
但是跟着赈灾物资一同前去的话,又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小团子才刚刚满周岁,不管是跟着他一同前往,还是让他跟商清月留在京城,都不是能让人放心的事。
因此迟疑了一会儿,秦洛川才道:“皇上可否给臣一日时间考虑?”
皇上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