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明玕百无聊赖的坐在祠堂里,心情没有丝毫波动甚至想笑。
在经过中午短暂的从红木窗柩漏出来的光热后,祠堂内部光线迅速变暗,幽冷阴暗的气息开始在腐朽冰冷的木质地板上蔓延,空气中漂浮着因为久不通风而产生的沉闷的尘气。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对面供桌供奉的狐首人身的玄衣男人雕像,第一百零一次觉得这雕像真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妖怪。而世代供奉这样妖怪先祖的他们颜家,也难怪会被其他妖怪家族恐惧了。
没错,他们颜氏一族身负九尾狐血脉,是从远古时期传承至今的大家族。而他颜明玕,就是这一代颜氏一脉的长房幼子,是正儿八经的谪脉谪枝谪子,是颜氏一族天资聪颖,向来呼风唤雨的小少爷。如果要是外人得知颜明玕被关进祠堂罚跪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呢。
事实上,就连颜明玕自己都很迷。他这段时间很乖,也没想着搞事,就今天和同族“合理切磋”了一番,他虽然受了点伤,可是那小子也没占到便宜。结果老头子把他扔进祠堂里,让他好好反省一下,最好还哭一哭。
哭?那小子告黑状了?别让他抓住他!
祠堂的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叹息,以及那熟悉的规劝之语:“宝宝,你不要再倔了,哭一哭,你爸爸心软就放过你了。”
颜明玕:一个两个的都是什么毛病?我就不能做一个坚强的人吗?
于是女人开始嘤嘤哭泣:“宝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听话的,你怎么现在变得那么叛逆!?”
颜明玕深吸一口气,勉强按捺住了自己的暴脾气。
女人若无其事的擦掉眼泪,声音甚至还带了一丝甜美的笑意:“是那个野孩子对不对?”女人笑容满面,眼中是粘稠的恶意:“是他影响了你对不对?”
原来不想搭理她的颜明玕虽然知道她多半是做戏,还是忍不住慢慢扭过头看向女人,冰蓝色的双眸噙满了终年不化的霜雪,他压低声音慢慢问道:“你想干什么?”
就长相而言,他血缘上的母亲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黑发雪肤,嘴唇红润饱满,大红色的旗袍衬的她身材格外玲珑有致,在外人眼中她是风姿楚楚雍容华贵的豪门贵妇。不过内在嘛……呵呵。
女人掩嘴轻笑:“看你那么紧张的模样,果然是他啊。”女人挑了挑眉毛,用仿佛去便利店买东西般平淡的语气说道:“看来我只能杀了那孩子了。”
“哦。”颜明玕双臂抱胸凉凉说道:“我还以为你要给他一千万,让他离开我呢。”
这下倒是轮到女人表情崩了:“你这是什么回答啊!”她愤愤不平道:“我算是看透了,你根本没有一点演戏的天分!想我苏凤卿叱咤影坛几十年,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花瓶?!”说道这里她已经泪眼婆娑,一脸凄风苦雨地握上颜明玕的手:“别怪妈不疼你,我这里有一条潜规则的渠道可以分享给你,当初你妈我也是靠这条渠道才大红大紫,成为如今德艺双馨的人民艺术家……”
“是老头子吧。”
“不是你爸!”
“那是谁?”
“你不认识!”
“哦,你说一下名字,也许我认识。”
“……你爸。”
颜明玕瞥了一眼尴尬的女人,“说实话我是你捡回来的吧?你和老头子那么捉急的智商怎么可能生出我这么聪明的儿子。”
“都说了你是我们儿子了!我们去医院检查过的!”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突然自祠堂上空响起。
颜明玕见怪不怪地对着祠堂房梁上的放音设备挥了挥手,“你好啊,sugar daddy(干爹)。”
声音沉默了一下,再次出现时已经带上了格外欠扁的得意洋洋:“哎!果然是孩子长大了,知道世上只有爸爸好。”
颜明玕:……行叭。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我就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好奇我为啥把你关进了祠堂里。”
苏凤卿抢在颜父之前喜气洋洋地宣布道:“算命的这样说哒!他说只要把你关进祠堂里,你就能遇到你的贵人,从此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颜父连忙接话邀功道:“我寻思着你也老大不小了,那贵人发展一下说不定就能成为你媳妇,到时候你的终生大事就妥了!”
现年十二岁的颜明玕:……
男孩眯着眼睛看向供桌上的狐狸塑像,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绝逼会吓哭小孩的阴冷笑容:“又是他托梦?”
苏凤卿心虚地别开眼睛,干笑道:“瞧你说的,我和你爸还不能找个人给你算个命啥的?不要把所有事都和祖师爷扯在一起。”
“哦,不知那算命的有没有说,你们的儿子想一个人静静。”
“好好好,我们立刻走。”
随着门扉的合拢,祠堂内终于再次恢复了安静。颜明玕用不善的眼神上下打量供桌上的塑像许久,还是遗憾地放弃了把它砸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