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谷老略有些尴尬:“要从哪里讲起呢……”
“您老先聊聊季刚吧。”高升说道:“当时是怎么和季刚签订契约的?”
“季刚啊……”谷老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只是个小煤矿的矿工,年纪刚过二十,什么都不懂,小煤矿发生了塌方事故,他被埋在矿洞了,而小煤矿的矿主不愿意承担巨额赔偿,便隐瞒了事故,还把矿洞封死了,季刚陷入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在绝望中滋生出了滔天怨念,我就是感应到了他的怨念才找到了他。”
高升认真的听着、思考着。
“我告诉他,我可以让他从封死的矿洞中活着出去,愿意不愿意和我签订一份契约,他毫不犹豫的应允了。”谷老说道:“后来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了,他功成名就,在万宁市也算是一个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了,不过,他却拒绝履行契约。”
“您老和他应该是有些感情的吧?”高升试探着问道。
“感情?我和他之间只有契约,哪里有什么感情?!”谷老冷笑着说道。
“没有感情就应该属于一笔交易了?”高升说道:“那么您老救了他一命,想从他哪里得到什么?”
“他本就必死无疑。”谷老说道:“我给了他一份不属于他的运道,点开了他的灵窍,四十年期满,他就应该把运道还给我,加上他的灵魂,还有他在一次次轮回中积累下的所有业力,然后从零开始,走入全新的轮回。”
“还给您老之后,他就应该死掉了吧?”高升说道。
“那是自然。”谷老点了点头。
“唉……”高升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其实契约的结果他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但亲自听到谷老讲出来,还是感觉满怀唏嘘:“如此说,镇天府就是专门做这种生意的?”
“这不是生意,是契约。”谷老郑重的做出更正。
“行,契约就契约。”高升苦笑着说道:“但……这样下去镇天府是完全没有前途的啊!”
“为什么?”谷老说道。
“您老想啊,谁愿意死?”高升说道:“每一个人都会拼尽所有努力,把这笔债赖到底!”
“这是他们太过无耻!”谷老说道:“他们本就应该死掉了,我让他们多活了几十年,难道不算恩情?”
“算,不过人心是会变的!”高升说道:“当他们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会对您老感恩戴德,愿意为换取生机付出所有,可是,后来他们活得很好,您老想让他们去死,他们一定会把您老当成死敌。”
“哼!现在我的力量过于衰微,如果还在我全盛时期,挥手之间便能让他们化为飞烟!”谷老发出冷哼声。
“这和您老的力量是否衰微无关!”高升有些激动了:“您老付出的一切,最后只是为了培养一个个与您老势不两立的死仇么?何必呢?何苦呢?难道镇天府就没有别的生意好做了?”
“本来是有的,但……谷老选择了天道。”小白轻声说道。
“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愚蠢的生意?”高升更加激动了。
“什么叫愚蠢?!”谷老受不了了:“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错的是他们,忘恩负义的是他们!”
“不不不,人性决不能用对与错来评断。”高升连连摇头:“您老这种生意做成过么?真的有人主动自愿的把您老的运道还给您?您老这些年已经落在了什么境地,自己不知道?难道您老从没反思过?”
有些话,必须要说个明白,高升已经加入了镇天府,那么镇天府就是他的未来,这就像刚刚加入一个公司一样,如果老板的能力很强,他会选择趋炎附势,达到自己的人生高度,如果老板的能力很弱,他会主动站出来挑起大梁,但这有个先提条件,老板要信任他,不给他添乱。
他在那边拼命工作,老板在后面拼命败家,镇天府就成了无底洞,存不住水。
或者老板从各个方面扯他的后腿,搞什么制衡,他的工作会很难开展。
所以,他一定要让谷老认识到,以前都做错了,如果谷老继续糊涂下去,镇天府很难有光明的未来。
谷老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黑了,小白在一边不停的给高升使眼色。
高升明白自己的用词有些重,他轻轻吁出一口气,随后沉声说道:“谷老,我已经加入镇天府了,自然要把镇天府当成自己的家,俗话说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我一切都是为了镇天府的未来着想,还有,我求您老一件事,现在我还不了解镇天府的运转规则,那么您老千万千万不要再去定契约了,求您!”
谷老的脸色很不好看,但他没有生气,这些年来他的日子每况愈下,甚至到了阴殒阳消的边缘,怎么可能不反思?
但高升这般直接了断的扎心窝子,让他没办法接受,可是又无法辩驳,事实胜于雄辩,高升出现之前,他什么状态、什么心情?高升出现之后,他又是什么状态、什么心情?
高升也不说话了,默默的等待着,他现在只担心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