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身材魁梧,五官硬朗, 但左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狰狞伤疤, 一直延伸到左眼尾, 让他的整张脸看上去有些凶悍。
他手里牵着一个大约六七岁、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小女孩长相可爱, 大眼睛,苹果脸, 似乎很怕生, 看人的时候怯怯的,走路的时候双手都紧紧抓着男人。
两人应该是一对父女,他们并没有排队, 穿过人群, 直接走进店里和店主夫妇打招呼。
店主夫妇看见父女俩来,高兴极了, 老板娘从灶台后面出来亲自领着他们进店, 操着拗口的普通话逗了两句小女孩, 可小女孩只是对着她抿嘴笑,大眼睛扑闪扑闪,就是不说话。
老板娘安排他们在店里最角落的一张空桌子上坐下, 这让宋修阅有些惊讶。
他在A大上学的时候就常常来这家店吃早餐, 听过一些关于这家店的传闻。
店主夫妻俩是从贫困地区出来打工的, 两人在老家有个儿子, 长期受一个好心的老板资助。
儿子学习不错, 通过努力考上了A大,夫妻俩攒了几年钱,和儿子一起来到了上海,在老板的支持下在A大附近开了个早餐店。
夫妻俩手艺好,店里经常座无虚席,但有一张桌子,店主却从来没让客人坐过,因为这张桌子是留给他们的恩人的。
“你等的就是这个人吗?”宋修阅靠近陆睢,偏头小声问。
陆睢看着那个男人点点头。
“你找他干什么?”宋修阅不解,“你们认识?”
陆睢转过视线对他笑了一下,“等等你就知道了。”
“切,故弄玄虚。”
老板娘熟知父女俩的口味,他们坐下没等多久,老板娘就端了早餐上来,给小女孩的是一碗鲜肉小馄饨。
小女孩很乖巧,自己拿了勺子舀馄饨慢慢吃,她爸爸不时和她说几句话,她也不出声,要么点点头,要么就捂嘴笑。
宋修阅观察了一会儿,侧过身和陆睢说:“那个男人看起来好凶,对她女儿倒是很有耐心。”
陆睢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看人不能只看表象,有的人看起来外表粗犷,却有一颗良善的心。”
“人家都来了,你怎么不去找他?”宋修阅不解地问。
“打扰人家用餐,很不礼貌。”陆睢放下杯子,站起来,“走吧,我们去外面等他们。”
宋修阅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陆睢想做什么,只好跟着他出去。
出了店门,两人走到对面的街边等,这样人一出来,他们就能看见。
道路旁边有花坛,里面种着月季花,粉色、红色的月季花开的正艳。
宋修阅无聊地在花坛旁做起拉伸,活动身体,顺便问站的笔直的陆睢,“你不是说要我帮忙吗,怎么帮啊?”
“会哄女孩子开心吗?”陆睢扶了下眼镜,眸中露出势在必得之色。
“……”宋修阅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警惕地问,“你什么意思啊?”
陆睢看他一眼,勾唇说:“别紧张,我不是在审你。”
宋修阅咳嗽了一下,表情不屑:“我紧张什么?我问心无愧好不好?女人嘛,我也就哄过妈和小宁。”
陆睢点点头,“很好,值得表扬。”
“你到底想干嘛?”宋修阅有些不耐烦了。
陆睢慢条斯理地说:“今天的目标只有一个,搞定那个小姑娘。”
陆睢的话让宋修阅更加摸不着头脑,陆睢也不卖关子了,说起关于刚刚那对父女的故事。
男人叫安秋逸,年轻的时候不过是农村出来的打工仔,但他能干踏实,勤奋好学,对老板也忠诚,老板很欣赏他,不仅把唯一女儿嫁给了他,还把企业也交给他打理。
他和他的妻子感情很好,两人生了一儿一女,公司也越做越大,可以说是人生得意。
但天有不测风云,四年前,安秋逸和他妻子带着儿女出去游玩,经过山区的时候遇上山体滑坡,整辆车都被埋在了泥石里,当地的村民发现了他们,把他们从车里救了出来,但时间上晚了,司机、安秋逸的妻子和儿子都窒息而死,只有他和女儿彤彤活了下来。
那件事给年幼的彤彤造成了很大的心灵创伤,从那时候起,原本爱笑爱唱的小姑娘就不说话了。安秋逸其实正值盛年,却一直未再娶,只守着女儿过日子,彤彤可以说是他的命。
宋修阅听完原委,唏嘘不已,老天爷真是残忍,顷刻间就夺走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日之间失去了妻子和儿子,即使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也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两人谈话间,安秋逸和彤彤已经吃完了东西,走出早餐店准备离开,陆睢看到,收敛起神色,朝父女俩走过去。
“安总,好巧,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上您。”
安秋逸看见陆睢惊讶了一下,随即朗声笑起来,“原来是陆总啊,巧怕是不巧,你是特意来堵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