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悲愤不平的人群被欧阳修大人的一腔正气镇住,欧阳修大人见他们面露尴尬,就大度的邀请他们其中的几个小头头去自家用晚饭,继续开解他们。而此时大相国寺里面的一间雅致宽敞的静室内,几位至交好友也在美酒佳肴的香气中说谈最近发生的事儿。
有在制科考试中取得“百年第一”,被太上皇直接授于大理评事、官家老师的苏轼大人;有刚刚回到京城,被恩师欧阳修举荐做馆阁校勘、集贤校理《战国策》、《说苑》各类古籍的曾巩大人。
有曾经向太上皇上万言书,请求改革政治,加强边防,提出“收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的理财原则,刚刚被欧阳修大人召回京城的王安石大人;有嘉祐二年考取进士,却因为侄子章衡考取了状元感到羞愧不就而去,预备今年再考一场的章惇先生。
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当代朴素气学大家张载大人;有被赞为“骨格似雪窦,后来之俊也”,大隐忍,大智慧的主人佛印禅师。
张载、苏轼、苏轼的父亲、弟弟、曾巩、章惇等人都是嘉祐二年进士,这些文学大家因为当年欧阳修大人的科举改革,同时涌现,可谓是华夏千古以来从未有过的人才盛事,尽管当世人都不喜欢二程提出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才华。
曾巩感叹,“当年一同考中进士,眼看着两位程兄的发展最好,没想到世事变化太大。”
佛印大师微笑;张载大人直言,“理家学说确实是危害世人,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或者任由周大人影响小官家的想法,后世将无法想象。明明是人,却非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苏轼大人一声叹息,“周大人的学说一开始没有这么严重,只是这个发展,‘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如果两位程兄将来和周大人一样影响世人的想法,让理学成了气候,大宋将变成礼教吃人的大宋。
王安石大人直击要害,“如果不是官家猛然提出来,我们也不会深思这件事。从古到今,除了孔圣人,没有哪个学术大家像他们这样一心一意的收徒办学,立志把理学做成新的国学;也没有人像他们这样迎合陛下和天下男子的喜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男男女女。”
章惇先生听到这里,万分庆幸的说道:“幸好官家没有被其迷惑。”
佛印大师微笑着给在座的各位好友添了一杯美酒,苏轼大人笑话他,“和尚,你这大相国寺,将来可能没有现在的兴旺香火了。”
众位好友纷纷转头看向他,一脸兴味的等着他的回答。佛印大师保持他的微笑,笑眯眯的回答,“天下人安居乐业,不需要我佛,乃是大善。”
众人大笑,王安石大人说道:“人都说佛印大师德化广被,英灵衲子,今儿我是相信了。”佛印大师摇头又点头,“德化广被的是官家。和尚身为大宋人,心系大宋万民福祸,理所应当。”
张载大人兴奋的喊了一嗓子,“和尚说得好,为了我们的小官家,为了我们同为大宋人,为了同样的心系大宋万民福祸,我们来碰一杯。”
“来,喝一杯。”众人纷纷欢喜的碰杯,为了看得见的美好未来。
有理想的大宋文人因为小官家的这一番大气磅礴、接纳四方的气势引导,各个都是精神抖擞的准备大干一场;有志气的大宋武人也从小官家的身上看到了重振国威,收复北方燕云十六州的希望,各个摩拳擦掌的准备纵马扬鞭。
四月初十以后,小官家的登基大典临近,各属国使节都已陆续进京,王韶也马不停蹄的从边关赶回京城。
一进汴梁城就感受这股子外松内紧的紧密布置,进到内城投了拜帖等了两天终于被安排见面,向来恃才傲物,又因为边境所见满腔愤慨的王韶,一进到政事堂就被包拯和文彦博等诸位大臣的威压吓得收起了心里所有的想法。
“学生王韶见过诸位大人。”
包大人虎目圆睁,不言语;范大人暗自品评,也不说话;文彦博大人亲切的笑了一下,面色和蔼的说道:“王韶,坐。”
王韶小心翼翼的坐下来后,还是没等来几位大臣明确的态度,只言片语也没有。几位大人有条不絮的处理繁琐的国家政务,期间展护卫进来汇报事务一次,锦毛鼠白玉堂进来一次,翻江鼠蒋平进来一次,庞统进来一次。
王韶看着进进出出的年轻武学才俊,心里更是打鼓。
因为几位大臣的不明态度心中越发不安的他,在终于得以见到小官家的时候,再也没有任何的自视甚高的姿态,面对将将十三岁的小官家的黑色细绵六合靴,态度乖顺的不得了。
小官家看着他这个低眉顺眼的恭谦模样,心里纳闷,这可和苏轼老师说的王韶不大一样。
“赐座。”
“谢官家。”宫人轻手轻脚的搬过来一张小方椅,王韶的屁股就挨着椅子一咪咪,简直就是蹲马步一样,头更是不敢抬。
“朕听闻王韶在边境几年,可否对朕具体的描述一下大宋边境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