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别玉前往老宅的时候,俞汝霖正好不在,范素怀得知俞适野带着温别玉前来,特意走下楼迎接两人,并带着两人往奶奶的房间走去,语调轻松地和俞适野说老太太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就在刚才,还念叨了孙子一声。
走在略有岁月痕迹的长楼梯上,温别玉内心有点不自在,又有点儿羡慕,那是隐隐约约的对亲人的殷羡,这样的亲人他曾经有,可是失去了。
不一会,两人来到卧室前,俞适野先进去,一小会功夫就出来,他摸摸鼻子,对温别玉:“我被赶出来了,奶奶听说你过来了,想和你单独聊会儿天,可以吗?”
这正中温别玉下怀,他点点头,没说什么,进去了。
穿过一扇门,进了卧室,温别玉一眼看见轮椅上的老人,或许是他的视线在轮椅上停留太久了,坐着的老太太摸下椅子,爽朗开口。
“花园里跌了一跤后就走不动了,看着有点可怕,但除了日常生活不方便之外,其他也还好。”
“不可怕。我是想起我爷爷了。我爷爷也……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时候。”温别玉回过神来,“奶奶您好,我今天过来是想和您说一些事情的。”
奶奶:“关于小野的?”
温别玉:“是的。”
奶奶一语中的:“你们是假结婚吧。”
这话一下打乱了温别玉的脚步,他错愕地看着老人,打了两个磕绊,没接上话来。
奶奶才笑道:“我就是猜这一点,才给小野那份合同的。”
温别玉突然明白了什么,可他更迷惑了:“为什么……您……这是……想要撮合我们?”
奶奶没有回答,倒是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过来?”
我是为什么过来?
温别玉能够回答,他的理由很多很充分:
尽管他不会答应那份荒唐的合同,但看在俞适野和他是老同学,他们曾经有一段的份上,他也不忍心看见俞适野蒙受巨大的损失,所以才打算试试,看能不能帮俞适野说服家人……
可在他把这些理由说出口之前,一只带有老人斑的手覆盖在温别玉的手背上,拍了拍。
这只手粗糙、干燥、手背处有粗大的经络撑起表皮,可非常温暖,有那么一瞬间,温别玉将这只手同记忆中的手弄混了。
记忆里,爷爷也总是这样,拿手盖住他的手背,拍了又拍。
奶奶絮絮说:“小玉,这不是我第一次知道你。在好几年前,我就从小野嘴里听见过你的名字。你也许并不清楚,但那时候的他和现在截然不同。我觉得,只有一个人,曾经住进他的心里过。”
温别玉迟滞地眨了一下眼。
时光倒流,现实回旋,他回到了还上高中的年纪,面前坐着的也不再是俞适野的奶奶,而是自己的爷爷。
高大的老头喝得醉眼迷离,满面通红:“喜欢就上,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玉,你听爷爷说,爷爷年轻的时候也碰到一个人,她跑到了爷爷的心里头……”
“然后呢?”当时的自己好奇追问。
老头哈哈大笑:“然后她在里头安家落户,把我的心装修得甜甜蜜蜜。”
温别玉僵了片刻。
覆盖在心上的硬壳被层层掀起,露出藏在其中的真实。
俞适野进入过他的心底又离开,把他的心弄得一片狼藉。可是这些年的时间足够他将自己的心重新装饰与摆设,如今的他再面对俞适野,泛起的是不甘心,和一些无法理解。
当年那只可爱又漂亮的小孔雀,怎么长成了现在的模样?
为什么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靠近他,触碰他修俊的身躯与华丽的羽毛?
我曾经精心对待了那么久的人……
***
亮眼的明黄色跑车驶过马路,看标兵一样的绿化树成排地往后挪,开车的俞适野对温别玉说:“前面就是你的小区了吧?”
温别玉望着窗外:“我们是怎么到这里的?”
俞适野语调闲适:“你给我指了路,忘记了?”他觑着温别玉的神色,继续提醒,“你刚才从奶奶房间里出来,告诉我你被我奶奶成功忽悠住……不对,成功说服了,于是我们决定回你家收拾行李,先去我那边试住一个周末,相处相处再谈别的。”
温别玉认真思考:“我现在清醒一点了。”
俞适野:“看出来了。”
温别玉不像在说笑:“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看来我还是要再回你家一趟,明确地拒绝老人家……”
开玩笑,到嘴的鸭子怎么能飞了?
“别玉!”俞适野赶紧叫了一声。他对这个称呼有个小小的习惯,在念至末尾的时候,舌尖会卷一下,拖一下,就这一卷一拖,本来寻常的音节也跟着变得缠绵深隽。
车子顺利进了小区,来到温别玉的楼房下。俞适野将车停好,转身对人,入情入理地分析:“箭都在弦上了,又何必再收回去?你就拿两件衣服和我回家,我们混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