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行来一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这男子腰间配着一把剑,这把剑并不是文剑,是可以杀人的剑。书生行至近前,摸着那女娃娃的头,向程若潇道:“打扰,不才叶怀北,想与少侠共用一桌,不知可否?”这人一开口,满是书生的酸腐气,梁靖与玄悲听在耳中,很不舒服。 程若潇四下打量,察觉望峰客栈内再无一张空桌,他挪了一下身子,靠这两位娃娃更近,是一臂之内可以护住二人的距离,伸手道:“叶先生,请自便。” 叶怀北视而不见,抱着那女娃坐下。 很快,梁靖用筷子偷偷戳一下程若潇,道:“师叔,她很怪呀。” 程若潇小声道:“快吃饭。” 梁靖说的怪,自然是那女娃娃。自从她坐下后,就双肘支在桌上,以手托腮直直的望着程若潇,直看得他有些尴尬,叶怀北听着说书人讲述镇北帅的生平事迹,一时也没有理会他俩。 梁靖又小声道:“她是不是饿了,我们分她一些吃的?” 女娃娃道:“大哥哥,你是哪里人呐?” 程若礼貌回道:“大周呐。” 女娃娃失望之极道:“怎么会是大周。” 梁靖插嘴道:“投胎投得呗。” 女娃娃遗憾道:“可惜了,我爷爷最讨厌大周,他见了你,肯定不喜欢。” 程若潇道:“你爷爷为什么讨厌大周呢?”梁靖奇道:“你爷爷为什么不喜欢他呢?”同时,玄悲道:“你爷爷为什么要见他呢?”这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那女娃一句话,引来三句问话,她一时发懵,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叶怀北忽然开口道:“此人说书精彩,可叹,大周也能出镇北帅这等英雄豪杰。” 程若潇无奈道:“叶先生也这么认为?” 叶怀北道:“镇北帅十来年前,以一己之力抗蛮夷,护佑中原百姓免遭战乱之苦,况且他位高之时不为名利所困,弃帅印归隐,实乃真豪杰。” 梁靖越听这人说话越别扭,满口之乎者也,再加上他对镇北帅推崇备至,心中分外不屑,你见过他么?说的跟真的似的。同时他口中哂道:“我爹说,这天下名副其实的人太多,谁要都信,谁就是傻蛋。” 叶怀北微微皱眉,心生不满,而他见梁靖不过十来岁模样,顿时忍下,暗道与这黄口小儿较甚长短。 片刻后,叶怀北的饭菜也端上桌来,他使筷子为女娃夹上满满一碗,可那女娃娃盯着程若潇,已然忘记吃饭。叶怀北咳嗽一声,道:“壹晗。” 自从那娃娃坐下,玄悲的眼睛,也差不多没有离开过这女娃,他是越看越莫名欣喜。而当叶怀北呼喊女娃名字的同时,玄悲也问她道:“喂,你看什么呢?” 女娃娃这才发现,除了程若潇,桌上几人都目光怪异的看着她,她登时脸一红,低着头扒拉起饭菜。 玄悲小声问梁靖道:“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嘛,她看什么呐?” 梁靖小声嘀咕道:“花痴,你懂么?” 女娃娃不满的抬头道:“你胡说,大哥哥那么英俊,我看几眼又怎样啦。” 俗话说七岁八岁讨狗闲,程若潇生怕梁靖又惹是生非,岔开话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娃娃瞄了一眼叶怀北,小声道:“我爷爷不让我把名字告诉陌生人。” 梁靖嘴巴撇得很高,程若潇却按住他的脑袋,也看了一眼叶怀北,道:“江湖凶险,谨慎些也好。” 叶怀北见程若潇误会,解释道:“乃是家师。” 女娃娃兀自纠结不已,有心想要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又不敢忤逆爷爷的教诲。她苦着小脸挣扎半天,一口饭也没有吃下,忽然她眼睛一亮,道:“大哥哥,大哥哥,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就不是陌生人啦!” 程若潇耸耸肩道:“可惜呀,我爷爷也不让我把名字告诉陌生人呢。” 女娃娃听了程若潇此言,犹如被天雷劈中,眼瞅着她的泪水就要冲破眼帘汹涌而出。叶怀北在旁皱眉道:“行走江湖,怎能如此玩世不恭?” 玄悲见女娃娃可怜兮兮的模样,满心欢喜顿时不见,他忍不住道:“他叫程若潇。” 女娃娃用手抹了抹眼泪,鼓着气咬紧嘴唇,恼怒那程若潇方才不肯告诉她他的名字,更暗自打定主意,再也不理这个坏人。可是没过一炷香时间,她又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又过了一会儿,她变了主意,悄悄趴在程若潇的耳边,轻声道:“我叫林壹晗。”说罢她仿佛是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卸下,小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程若潇见她天真烂漫,着实有些喜欢,对她拱手道:“女侠芳名,在下定不相忘。” 林壹晗脸上刹那间乌云转晴,睫毛上尚且挂着泪珠,她便把眼睛弯起,嘴角上扬,有模有样道:“少侠芳名,在下定不会相,在下相不定,哎呀,反正我会记住的。” 程若潇忍笑点头道:“多谢女侠。” 玄悲忽然觉得,青龙寨的日子其实很好,可以大碗酒大块肉,白马寺的日子其实还不错,既无忧也无虑。他甚至觉得红尘中的万物,都是那么美好。可是这些,都不及眼前林壹晗的一眉一眼,一颦一笑。 他一拍大腿,道:“他娘的,老子终于知道,你为什么盯着他看啦。”他两眼放光道:“你也很好看。” 林壹晗见有这个光头小胖墩夸自己,开心道:“谢谢你呀。” 叶怀北为人清高自傲,与他师父如出一辙,懒得与面前三人搭话,只催促着林壹晗快些用餐。 台上说书人口中的故事临近收场,大堂内重又喧嚣起来,只听不远处有人道:“最近江湖热闹咯。” 又有一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