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典。”
话音未落,韩渡已经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一瘸一拐走进屋里:“阿兄,我说过七郎一定能行,你看,我没唬你罢?”
太子又好气又好笑,对蔺知柔道:“往后你就是三郎的侍读,我不常在东宫,你须规劝他上进向学,若是他冥顽不灵,你来同我说。”
蔺知柔还来不及答应,韩渡先愤愤不平地嚷嚷起来:“阿兄你这招离间计好狠!”
太子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说罢又和颜悦色地对蔺知柔道:“你可先住进崇文馆旁的生徒馆舍,待礼部的文书下来便入崇文馆读书。”
韩渡不干了:“阿兄,我已经和七郎说好了,他要住我那儿的。”
太子皱了皱眉:“这不合规矩……”
韩渡有求于人的时候像绞股糖一样难缠:“阿兄,这是东宫,规矩还不是你说了算?七郎是我侍读嘛,侍了白日不还有夜里,我如今潜心向学,不舍昼夜地读书,没有七郎这个侍读我怎么读……阿兄,好阿兄……”
太子被他一通胡搅蛮缠弄得颜面扫地,恼怒地赶他走:“行了,你先出去罢。”
韩渡顺杆儿爬:“阿兄我当你答应啦。”
太子哼了一声,低下头不理人,韩渡兴高采烈地拉着蔺知柔:“咱们走!还有好几个殿没逛呢!”
韩渡虽然瘸着腿,但还是坚持坐着辇车带蔺知柔逛完了大半个东宫,到了日中时分,太子在养和殿赐下午膳,一起用膳的除了太子和韩渡兄弟两人,还有东宫的一众属臣,包括崇文馆的官员和侍讲,太子秉着择日不如撞日的原则,索性把蔺知柔引荐给了众人。
官员之间消息灵通,蔺七郎虽然没能及第,但朝臣都知道殿试上有个布衣少年郎,作的凤凰赋一鸣惊人,都对她十分好奇,见到本人,见她相貌出众,举止有度,俱都暗暗纳罕,得知她师从柳云卿,父亲又曾中过进士,方才知道是名师出高徒、虎父无犬子。
用完午膳,韩渡又带她去园子里逛了会儿,蔺知柔看着天色向晚,执意要在坊门关闭前回到延兴寺,韩渡挽留不住,只得派了马车送她回去。
回到延兴寺,白稚川正在院中心神不宁地踱着步,见蔺知柔回来,连忙迎上来:“可曾见到太子,如何?”
蔺知柔点点头:“世叔,太子准我入崇文馆侍读。”
白稚川神色复杂,欣喜中藏着隐忧:“能成为嫡皇子的侍读,这是十分难得的机遇,只是……”他想了想,不知怎么和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说清楚宫廷斗争的残酷。
作为长辈,他私心里希望蔺七郎能置身事外,但明珠注定要绽放光华,雏鹰终有一天展翅高飞,便是他师父十四郎也阻拦不了,何况是他这个挂名的“世叔”?
白稚川默然半晌,终于还是笑着道:“贺喜七郎,入了崇文馆,将来考进士科便如探囊取物。”
他故作轻松:“将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提携世叔。”
蔺知柔笑道:“世叔又说笑,借世叔的吉言。”
她回到屋里,先研墨展纸,提笔给家里和蒋山别墅写信,她在半个月前的信中说殿试黜榜,不日便要启程回乡,谁想峰回路转,到底还是要留在长安。
蔺知柔写完给母亲和外祖父的书信,分别封入信匣,然后捏着笔管迟疑起来,柳云卿自然是盼着她及第后留在京师,甚至还替她安排了退路,但是不知怎么的,她不怎么想和师父提韩渡的事。
在京里这些时日,她已经对朝中的派系有了大致的概念,柳家与冯贵妃一系过从甚密,若是将来太子和二皇子走到争储这一步,柳家多半会站在二皇子一边。
虽说师父和本家有龃龉,还收了三皇子的远房表甥宋十郎为徒,可他终究还是柳家人。
她思来想去,终于还是简单扼要又公事公办地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大约一旬后,礼部的文书终于到了,同一天,韩渡派了车马来,把蔺知柔和她的六个箱笼接到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