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晴天,朝霞在天边映出一抹红来。
许元姝洗漱之后便去了许修志的东厢房,只是刚进去她就觉得不太对。
许修志刚穿好衣裳,桌上摆着早饭。
孝子头三天是只能喝粥的,但是这粥也有讲究,比方许元姝早上那一碗,就熬得非常稠,只比老人家吃的软米饭多了点水。
可是许修志这一碗不一样,稀得能照见人脸,里头两三粒米能数的清清楚楚,与其说是粥,不如说是米汤。
许元姝倒抽一口冷气,这样的东西肯定是单另准备的,寒冬腊月跪在灵堂里,穿堂风吹着,又吃着这样的东西……父亲竟是连这个儿子都不想要了吗?
还有他屋里这两个丫鬟,是母亲亲自选的……可是现在一个都不能信了。
许元姝微微蹙着眉头,眼神从桌面上划过,好像什么都没察觉,视线落在许修志身上略有责备,道:“虽然父亲说夜里他守着,可是你也起来的太晚了。”
许修志面色一滞,看着许元姝的眼神好像要哭出来。
许元姝狠心转过身去,缓缓道:“赶紧吃了饭过来,我先去灵堂了。”
“姐姐……”身后传来小小一声,许元姝脚步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去了灵堂。
许义靖依旧是在西厢房待了一夜,正好跟许元姝打了个照面。
“父亲。”许元姝如同往常一样的行礼,虽然整个人都在发抖,却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叫任何人看出端倪来。
许义靖挥了挥手,显然没有把心思放在许元姝身上。
许元姝跪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父亲上前给母亲上了柱香,“佳兰,是我对不起你。”
许元姝嘴角翘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谁能想到父亲说的是真话呢?
他说是他害死母亲的,这句话是真的。
他说他对不起母亲,这句话也是真的。
而那句子孙满堂,白发齐眉,忘的人不是母亲,是他才对。
许元姝低下了头,不想再去看他。
很快,许修志还有剩下几个庶子庶女都出现在了灵堂,先是去上香,之后便是跪在地上,一直要跪到太阳落山。
许元姝立即便看见许修成衣襟上好像有点心渣子,她立即站起身,堵在许修成前头。
“你早上吃的什么?”许元姝冷冷地问道。
许修成呆住了,一时间竟然没有回答。他虽然是个男孩子,养的也结结实实的,不过今年才八岁,个头比许元姝要矮上不少。
而且对于这个养在嫡母身边的姐姐,许修成心里总是带着几分畏惧的。
“你早上吃的什么。”许元姝放慢语速又问了一遍。
她正想着要怎么发一发邪火,还要不着痕迹的解决志哥儿的吃饭问题,许修成就送到了她面前,她怎么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许修成一愣,低头道:“稀粥。”声音小小的,听起来有点胆怯。
“那你领子上是什么?”许元姝伸手轻轻一拍,挂在他衣襟上几块点心皮子就掉了下来。
明间改成了灵堂,地上铺的厚毯子也被撤了去,只留下青黑色的砖石,白色的点心皮子落上去显得分外的明显、
“这就是稀粥?”许元姝红着眼睛反问道:“母亲亡故这才第三天,你就吃上点心了?这就是你的孝心?头三天该吃什么?”
许修成吓得退后一步,越发的不敢出声了。
周围安安静静的,不管是许修志还是那三个庶女,都好像是被吓到一样,一声不吭。许义靖略皱了眉头,看着许元姝却没出声阻止。
“这就是你读的圣贤书?”许元姝向前夸了一步,“你的圣贤书是给狗读的吗!”
许修成哭了起来,道:“不关我的事!是姨娘叫我吃的!她说你们必定都在屋里偷偷吃点心!否则根本撑不住!”
没出息!许元姝隐晦地瞪他一眼,面上却做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后退两步,下意识抬头看着许义靖,眼眶里已经有了泪水。
“父亲……父亲叫我们夜里回去休息,本是体恤,可没想被……被陆姨娘利用,母亲死了才三天啊……父亲伤心的连走路都要扶杖,你们难道一点都不伤心吗?”
许元姝说完,便跪了下来低声哭泣,时不时喊两声“母亲”。
父亲前两日表现的痛不欲生,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极其思念母亲,才好显得他无辜,现在又有一个能表现他深情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会抓住吗?
而且……服丧礼在平民百姓家里不多做要求,可是一旦当了官,那是一点差错都不能有的,否则这官身就别想要了。
许元姝一边低声哭着,一边紧张地等着父亲的反应。
许义靖重重叹了口气,道:“陆姨娘不敬主母,掌掴……”他顿了顿,“五十。”
“至于你。”许义靖走到许修成面前,一脚踢了出去,许修成不过八岁,哪儿挡得住他一脚,当即便蜷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