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点了点头,“礼单收着,每天你们给本官清点,一样儿不许少,等月底了本官要上交国库呢。” 庾老头默默看了她一眼,“君侯待皇上还真有心。” “咳咳……庾大人这不是笑话小侯呢么。” 庾开府看了少年侯爷半晌,又道,“君侯那身白衫是不是没带回来?” 九幽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指的是他给买的那个。 “没事闲的,我带那身干嘛。” 庾开府的鬓发随风浮动,他满脸悲痛,“看来您又得穿官服招摇了。那身衣服上的忍冬花风骨,侯爷您也是没注意啊。” 女侯爷还真是没注意…“什么忍冬花?” “您衣服上绣的草木忍冬花纹,侯爷您从来不看的吗?” “那本侯回去,再挨个衣服看。” “自魏晋以来,忍冬花最是有风骨,因其越冬不死,多为德志之士所青睐。五胡十六国之后,乱世滔恶,佛教传入,又流行开来莲花梵语做衣服花纹了。《洛阳伽蓝记》,就记载着南朝盛行的礼佛盛况呢。” “我就不喜欢佛教,等级森严自视清高,比历法刑罚还残酷,我在哪都是豪杰人物,不需要佛教加持。” “这倒是。” …… 自打女侯爷一出门,皇上就把之前跟随侯爷的禁军,给传唤来了。 而元太医也没走,跟太史俩人一起进来了。 太医太史给皇上行礼,皇上挥手算是免礼,就逮了抱拳跪地的禁军问: “君侯跟李妃初次见面,就对她死心塌地掏心掏肺,朕总觉得蹊跷,昨日君侯怎么会到乾安殿?” 禁卫军也如实相告, “是长皇子带君侯去的乾安殿,听乾安殿宫女说,娘娘为皇上侯爷祈福,碰巧侯爷听了,颇为感动。” 宇文邕冷哼了声, “分明是她故意的,笼络人心,逢迎示好,拿佛祖做掩护呢。” 禁军也不敢搭茬,太史吱声了: “皇上,您有点荒淫无道的意思啊……” “放肆!谁给你胆子以下犯上的?” 元太医连忙接话, “请皇上恕罪!微臣有要事禀报,刚得了消息,六王这两日求见您不得,今儿去长乐宫跟太后告状了,是说您金屋藏娇,荒废朝政。太后要派人寻您进长乐宫呢。” 皇上冷哼了声,很是不以为然, “他私自叛逃风陵渡跑回京城,朕还没找他算账呢,他还敢告朕的状?” 就在这时,外面来人通禀陛下, “禀皇上!长乐宫太后派人来,请您去长乐宫呢。” 皇上顿时满面烦躁,“行了,朕即刻去。” …… 九幽从京兆府出来,就去庾开府的宅子了。 庾家宅子挺大,但装璜雅致,花草树木的,分外有诗情画意。 庾开府这位正房夫人信佛信的,都如痴如狂了,恨不得成天住寺庙里,还把自家房屋前后都捯饬成了禅房,也仗着庾家房子大,曲径通幽,花木深深。 庾开府把一身绛红官袍的、年轻京兆尹往正堂屋里让,下人已经进去通报了。 正堂门前木头架子上,全是金花快落尽的忍冬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