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才问了一句和尚骗东西,庾开府就怼了一嘴子,京兆尹都快听不过来了,瞪一双凤眼,满脸错愕尴尬, “庾开府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亵渎神灵佛陀啊!你说这,这哪是寺庙啊?听着跟土匪窝子似的!” 庾开府头发似的满脸胡子抖了抖,‘嗤’出一声冷笑。 “君侯,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要知道,什么都不能看表象,这世道,表面好的地方,内里不一定好,表面坏的,内里也一定好不到哪去。佛法无错,错的是人心。” “那您看我呢?” 庾大人还真正经的看了看她,皱眉凝目看了两眼。 “亦正亦邪,做官三分钟热度吧。” 九幽差点哭出来,幸好这老头又补了句,“不怕帝王有武略,就怕将军有文才。明哲保身,锦衣夜行,还是很不容易的。” …… 凤阙殿可算归于平静了。 皇上刚把孩子规矩完,教训走了,便挥手叫宫女来给他卸朝服,玉质洁光似的手掌一挥,就把大内监给招进来了。 漆黑凤眸看了一眼来人,也没太诧异,大内监过来也必有原因。 “皇上,云和殿厍贵妃今早…悬梁自尽未遂,等您一见。” 皇上漆黑眉眼一蹙,“来人给朕换下朝服,朕即刻去。——另外,你派人去提醒她一句,妃嫔畏罪自戕,罪当株连九族,看她还敢不敢以死示威。” 宇文邕心道,她不找他,他也要找她呢。 自打那夜得了九幽‘交代’,云雨巫山,她提到厍言欢下了离情蛊之事,隔日他就下旨,把云和殿闭宫,已有两日。 宇文邕生来凉情薄幸,要算来这二十七年,恨也只恨过这一个女娃,爱也只爱过这一个女魔。 招恨的独孤九幽总是死无全尸,也总是死不成,他对她的恨发泄够了,爱倒是都给厍言欢了。 以前合宫就一个李娥姿,既是通房又是皇后,他当了皇上之后,也受着太宰的欺压,心里还有着幼年的梗,每每唤一声娥姐姐心里都罪恶滔天,都快以为自己要断袖了。 可是这个女娃娃……似乎从他有记忆起,大的小的,就晃悠在眼前的脸,从玄帝,玄帝遗腹子,再到如花明艳的厍言欢。 他把她从俘虏流民里捞出来,就为她那惊艳的眼神,还有胆大话直的性格。 他觉得她那股劲儿,像一个女娃,眼睛更像。 两年前这个时候,他娶回来突厥的宝贝公主做皇后,她在宫里望不到北原的旷野,望不到草原的马和英雄,就为了气她,他依然独宠着厍言欢,与世不争,只言欢笑,不管何悲。 卧薪尝胆,潜底十年,他学着前三国后主刘禅,却没有卧龙相父鞠躬尽瘁。 朝野上下,乌烟瘴气,安逸太久的太宰,只有权谋,而无远虑。 他想中兴,却只是折翼樊笼的鸾凤,十年孤寂,又见星辉。 从一开始就爱恨恢恢的这个人,又来扰乱他的心志。 从无法无天万千宠爱的孩提,到比他更忍辱负重,比他更不甘灭亡的,女扮男装奋勇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