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君侯脉滑这一事,太后说从此眼里揉不得沙子。 安季也怕君侯只恨皇上,便把太后的话也一并说了。 “皇上便让微臣……快马加鞭把这碗药,来赐给君侯。咳还…还有太后!太后她说,大周帝妃,怎可让庶民染指,怎可……” 九幽本来想,安季若是说得太难听,等她听不下去了,就让渡弱把他剁了的。 但是一看季安望着自家兄弟,那满脸不可置信,恨的直咬牙,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九幽还是心软,不剁了。 这俩一样儿的脸,已经阵营对立了。一个是暴戾君王,一个是无良佞臣。 而他们,都是替人办事儿的,一个奴才何罪之有! 她要剁人,也得剁多嘴的狗和狗主子! 九幽闭目凝想了一下,安季后来说的什么,她没细听。 只是又为自己想了很多。 自己是为了什么呢…… 为什么心里空空的,恨不起来,却又难受的哭不出来呢。 恨宇文邕? 他有什么错,站在男人那面儿想,都不希望跟自己有瓜葛的女人,又怀了别人的孩子吧? 那个大周天子,男人本性不仅不减,而且这么多年的高高在上生涯,更是养透了他阴晴不定,为所欲为的性子。 一开始就是她巴巴的黏上去,是她不甘心,要他承认自己是牡丹,要他承认在黄陂城,她是主他是奴。 可是呢,他反问她,为什么抛弃兰陵王的时候,她就该清醒的。 连兰陵王这样好的男子,她都能错失,这个满身劣迹斑斑,素来变态的皇帝,又怎么会是她该招惹的。 她从一踏进长安城,就是为了自己。 她已经六亲不认,无情无爱了。 为什么自己已经够阴晴不定,反复无常了,却昧着良心,要恨别人也这样呢…… 堂堂大周天子,帝王之身,不想要她怀别人的孩子,这不是很正常么…… 独孤九幽还负了兰陵王呢! 彼此彼此,天下乌鸦一般黑的。 但是,两个阴晴不定反复无常的人,是不该走太近的。 后果就是这样。 一言不合,他就下死手让她身败名裂,措不及防,他就独占欲恶毒残暴。 九幽还要谢谢自己,中元节那天,没许给他什么,不然她都瞧不起自己。 对了……自己是不是收下了什么? 九幽一撸袖子,赫然看见腕上,那只纹路古老的红玉镯子,泛着玉质深沉的冷光。 那个送她镯子,要认她做儿媳的太后,今天却说: ‘独孤家的后人做儿媳,哀家不想要。但哀家念她是玄帝遗腹子,生来不易,给她哀家与太祖的一对儿手镯,认下她已是极限。宇文家的儿媳,周国的帝妃,怎能怀有他人的种?’ ‘这个玄帝遗腹子,是男人心性,有帝星野心的女子,不要也罢。舍得那镯子赏给她,哀家也算祭慰玄帝了。’ 这老太后……我独孤家,何须你的施舍了! 那个安季说了那么多,人家君侯压根没注意听。 末了,他还加重了一句:“皇上说啦,要亲眼看着您喝下去,否则就直接灌…啊呀、侯爷!” 不等他说完,那碗猩红的药已被端起,众人吃惊之际,九幽手中的药碗已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