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妡抚着额角,眼神亮晶晶的瞅着九幽,恍然大悟似的问,“您说的那个人…就是墨莲?刚才我就觉得那男子身形眼熟了,不就是当初府里的连侍卫吗?刚才问苍公子才知道,连小草就是一个‘莲’字,您……您还真是神仙下凡,难怪这么多奇人异士,都愿意做您面首,我们跟着侯爷您,此生必定不平凡,也就无憾了。” 九幽默然,“姝妡你以后当着墨莲他面儿,可别乱说,他是我血亲,什么面首啊,不是乱伦了么。” “啊?姝妡亵渎贵人,真该死!侯爷您罚奴婢吧…不知是侯爷您的哪位血亲啊?何时露面让我们瞻仰瞻仰?” 九幽看这姑娘满脸的笑模样,心里也好受多了。 但是独孤九冥,哪里是她能逮住的? “他啊……以后再和你们说吧,我都找不着他,上哪让他露面给你们围观去。” 一旁的季安犹豫了半天,忽然抬起头:“侯爷,能否屏退旁人?季安有话要说,请侯爷信我这一次!” 姝妡也道,“侯爷……既然侯爷如此相信我三人,我姝妡也可以将底细全盘托出,如今见识了他们宇文家无情无义,我再不会为虎作伥了!但是…侯爷能否听姝妡单独来说?” 九幽顿时敛了笑,一脸正色。 “看你们这态度,想必是不打算背叛本侯了?” “侯爷仁义,为奴的岂能背叛!” “你们是识时务者,本侯刚才还有句话未说。女扮男装又如何?敢背叛者,不忠诚者,本侯必杀之!” 静默一瞬后, 九幽先摆了摆手,“既然你俩都要单独来,那就季安先来吧,说实话,你和狗皇帝贱人邕有勾结,本侯早就知道,但是…你们几人中,本侯最难相信的还是你啊!” 季安瞪起无辜大眼,“侯爷!我…我第一个来解释!” 九幽忽然困劲上头,摆了摆手,“停吧,与其说这说那的哄骗本侯,倒不如做些实事让本侯看看,一日之间,侯府上下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此时府中萧条,也没人打理,你们就先去处理好府中事务,再来汇报本侯!” 三人面面相觑,无奈转身退出去。 “侯爷好生歇息,奴婢告退!” …… 寝殿里静了,就只剩下床边坐着的,穿一身苍青衣氅的男人,一双龙眸冷冽中带着温柔。 话说这男人有时候真安静,九幽刚才训斥奴婢就差吼起来了,他却一声不吭,一言不发,让九幽几乎忘了他这人的存在。 九幽与他呆呆的互瞅了半天,苍墨忽然咧唇一笑,龙眼一弯,“呵……” 九幽正发懵,就见男人伸出宽大的手,来摸她的头发,动作很是轻柔。 “苍墨……你不会是有些喜欢我了吧?” “你不过是毛孩子一个,哪懂得什么喜欢与否!我这是长辈的关怀。” 九幽抬手拂去头顶的爪子,一脸阴沉,“我不是孩子了!你去给别人当长辈吧!” 苍墨挑眉看着她,冷俊面容还有些严肃,“真是痴儿!……我真不知…该如何说你们兄妹俩了,人若有情必成痴,什么喜欢什么爱?到头来为情所困,互相伤害,自讨苦吃。” 九幽不禁低头沉默。 什么为情所困?不过是她罔顾人伦一场相思,爱上了不可能的人,然后自讨苦吃。 一想起独孤九冥,九幽更困了。 “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了?扶摇七杀他们呢?” “一早上扶摇就出去了,有个他年少相陪的侍女,叫他去的。后来听说你在赵府出事,要置你于死的圣旨下来了,我们怕自己害你引火上身,便先藏起来了。七杀知道你会惦记扶摇,已经事先去找他了。” “嗯……既然如此,我等你们的好消息,我好困,好累,想睡觉……” 苍墨二话不说,扯过一旁叠的工整的被褥抖开,又盖在了九幽身上,还仔细的给她掖着被角。 抱着软软的绣被,九幽似乎觉得自己曾在什么地方、有过同样的感觉……也是盖着极软的绣被,似乎躺在云端般惬意。 云雾般的梦里,是逝去的孩童岁月,是白衣隐士的温柔教养,是亦父亦母的手掌相覆,从蹒跚学步,到天涯咫尺,在她无父无母,无兄无戚之后,倾余生相护。 九幽记得,她的师父叫君隐……他肤如衣白,臂上为她而伤的疤痕,像是标记了所有权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