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时崔染淑的病才差不多痊愈,没有参加崔染心的及笄礼,王家一听闻崔染淑病愈,就派人前来商量亲事,原本定在正月,加上王以才已经二十有三,所以王家希望尽早完婚。
一通议论化后,就定在了五月初九,清明节后第四天,黄夫人前去万合堂看崔染淑,一进去就看见崔染淑跪在佛像前念经诵佛。
气得黄夫人上前一把扯住佛串扔了出去,佛串落地,线断珠散,噜噜地滚的到处都是。
“你看看你,成天像个老太太一样,了无生机。”
“你记住,你是十七岁,不是七十岁,王公子看你这样,能喜欢才奇怪。”
“别念了,走,跟我回去,不能再在这里呆着了。”
黄夫人拉着崔染淑一起走,崔染淑却只是跪下来,在地上捡佛珠。
“母亲,自己回吧。有个和尚和我说,度人先度己,度己先度心,我的心还不够净。”
说完这句,崔染淑继续手中的动作。
“你,真的是要急死我!什么度人度己的,你先度度你老娘吧!走!”
啪一声,黄夫人一掌把崔染淑手中的佛珠全都拍了出去,崔染淑不为所动,继续埋头捡佛珠。
黄夫人恨铁不成钢地跺了下脚,骂骂咧咧地走了。至于骂谁,虽然不指名道姓,但大家也听得出来,是骂的老夫人。
崔染淑看了一眼黄夫人消失在门外的身影,默默地捡佛珠,终于捡起落在门槛处的最后一颗,收好,目光触及门外,一根拐杖,一双小脚。
顺着双腿往上看,是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她伸手扶起崔染淑,崔染淑捏了捏酸疼的腰。
“祖母,不要怪母亲。”
“她为人父母,为子女担心,我也不怪她。只是,你这段时间跟在我身边礼佛诵经,可悟出什么?”
“淑儿愚笨,不曾悟出什么大道理,只觉如今心中通畅平和。”
老夫人微微点头看向崔染淑,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自幼明理懂事,这段时间想必也已经想明白,你才十七岁,后面的路还长,自己珍惜眼前不做他念。回去吧,省得你母亲埋怨我老婆子。”
“祖母——”
崔染淑还想说什么,老夫人摇摇头,像是累极了,扶着刘嬷嬷慢悠悠地离开。
回到留雁园,这里已经被重新整改过,崔染淑目不斜视地路过含珠之前住的那间房子,径直回到自己的住处,又吩咐小丫鬟端来一个火盆。
崔染淑抱着一踏纸张,席地而坐,一页一页把纸张丢尽火盆中。
火光照亮整个房间,温暖而明亮。
许久,崔染淑抬头看向守在旁边的小丫鬟。
“锦儿,你有没有梦到过含珠?”
“嗯。”含珠轻轻点头。
“你,怕不怕?”
锦儿这次没有很快回答,过了好一会才小声说:“开始有些害怕,后来想着含珠姐姐可能是想我了,也就不怕了。”
崔染淑笑了笑,火光把她的脸照的通红。
“她有时也会到我梦里来,也不说话,就安静地看着我。”
“小姐之前对含珠姐姐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羡慕不已,想必是姐姐想小姐了。”
听了锦儿的话,崔染淑环视整个房间,“你看,这房间是不是有种佛光普照的感觉。”
锦儿捂着口鼻咳嗽了一声。
“我觉得小姐还是出去呆着吧,这烟也太呛人了。”
锦儿找出一把扇子替崔染淑扇着。
崔染淑烧完最后一页纸,让锦儿把火盆端了出去,自己依旧坐在烟雾缭绕的房间里,手中的草蚂蚱被她深深嵌在掌心。
黄夫人脾气不好是众所周知的,这段时间又忙着准备崔染淑的婚事,又为崔染淑担心,人也累,心也累,所以脾气更佳不好,还好众人也都了解她,皆让着她,并没有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就是她嘴碎,总在张紫婷面前问她肚子有没有动静,张紫婷教养好,只是笑着也不给她难堪,倒是崔久宣每次都看不下去,说上两句。
这天在花园碰见,黄夫人又没管住这张嘴,出声询问,看着张紫婷窘迫的样子,刚回来的崔久宣,就上前说了黄夫人两句,让她别瞎操心。
黄夫人一听气的操起院子里扫落叶的笤帚就要来打崔久宣。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有了媳妇忘了娘。当年怀你的时候是上吐下泻,疼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生下你,差点去阴曹地府见阎王爷,你却这样对我——”
巴拉巴拉,黄夫人又是翻出陈年往事,倒了一肚子苦水,反而是张紫婷看不下去,上前安慰她。
“母亲,别气坏了身子,久宣,就是嘴笨不会说话。”
“你看你,才进门的媳妇都知道体贴我,枉我生你养你二十载。”
崔久宣看着张紫婷朝自己使眼色,忙说自己还有公文要看,拍拍屁股离开了是非之地。
黄夫人还不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