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旦晨兴,东方暗淡,崔久安已经整理好药箱,在厨房内忙碌,修长的手指由于常年浸染药汁,已不复当年白玉无瑕,无数细小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是好了一茬又长一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布满了微不可见的伤痕,哪里还像国公府出生的富贵之手。 杜有家也起身出屋,一身装扮已经完成,鹤发白须终于有个老者的样子。 二人静悄悄地吃着简单的肉饼。崔久安把水壶和野鸡蛋系数装进食袋,背上药箱示意杜有家准备出发。 “你们又想丢下我,偷偷溜走!”崔染心推开房门,就看见做贼心虚的二人。 “呵呵——”被撞破,二人讪笑着。 “等我!” 不一会梳洗好的崔染心,在厨房翻出肉饼和野鸡蛋,喝着水边走边吃。 “好了,我们出发吧!”嘴里吞咽着食物,含糊不清地出声,朝二人招手出发。 杜有家和崔久安对视一眼,悻悻然出发。 “你们太不厚道了!”崔染心指着二人抱怨道。 “义父不是怕你山路难走嘛!” “才不是,休要找借口,你们一个去招蜂引蝶,一个去花天酒地,就是怕我管你们,这才要丢下我。”少女依旧忿忿不平。 五河村,是因为有五条河交错环绕而得名,不过说那是五河实在是过于夸大,河面最宽处不足两丈,最窄处只有半丈,五河村在这周边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庄,村子里有两百多户人家,村民用勤劳智慧开垦出梯形水田,环山而绕,阶梯上升,泉水滋养,气候适宜,这里种植水稻尤为适合。 一行三人竭蹶难行,一路向南,终于在月色高悬之时看见灯火。 “义父,为什么没有骑着黄牛来呀!”实在走累的崔染心不解地问道。 “傻子!”面对崔久安突如其来的一句,崔染心更加不明所以。 “那牛儿不知道和山里的哪头野牛好上了,如今已经六个月身孕。”杜有家咬牙切齿地说道。 “谁让师傅你那么散养着它。”崔久安不忘揶揄对方。 “不对,义父,你是说那牛儿是只母牛?”崔染心颠覆想象,她一直以为那是一只诚诚恳恳任劳任怨的大公牛,没想到人家是只娇羞的母牛。 “公牛哪有我家黄儿这么温顺。”杜有家的话再次让崔染心惊讶,原来这牛儿是有名字的,快三年了,大家都天天牛儿,牛儿地叫。 “义父,黄儿是它的名字?” “嗯!牛儿、黄儿、哞儿,随便叫!” 这次连崔久安也诧异不已,这师傅起名字也太随意了吧! “不行,义父你太随意了,我得给没出生的小牛宝宝取个好名字。” “好,听你的。”杜有家宠溺地看着思考中的少女。 “你说叫什么?”崔染心戳了前面的崔久安的后背问道。 “慢慢想,还有三个多月小牛才出生。”崔久安丢下一句,并不打算参与给小牛起名字。 “好吧。” 思索中,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五河村村前,跨过前方纵横交错的几条河就是目的地,那里有一间不大的茅草屋,每年开春,插秧苗时节,杜有家都尽量过来送上药物,为被蛇虫咬伤的村民治疗,因此这间茅草屋就是大家为杜有家准备的。 三人轻松地夸过了小河,不过最后一条两丈宽的河面为难住了崔染心,站在河边犯难的少女,纤瘦的细腰被一只手臂环绕,少年微微用力把人搂在怀中,奋力一跃,离开地面,再落下时已经到了河对岸。 崔染心红着脸缩着脖子,不让自己与对方贴的过近,谷中的这几年,她就像被雨露滋润的春笋节节长高,除了身高其他地方也发育的很好,所以就算是炎热的酷夏,她也不敢穿成从前那般单薄,还好现在是春末还未入夏,衣衫偏厚,不会让她过于尴尬。 “谢谢。”崔染心小声喃喃。 面对少女少有的客气,崔久安欣然接受。 “臭小子,还有为师呢!”河对岸的杜有家大声叫道。 “师傅,别装了行吗?现在没有旁人。”杜有家四处张望,突然飞身过河。 茅草屋虽然不大,但是一应俱全,里面清爽干净,想必是村民最近日日打扫,迎接贵客。桌子上居然还放着五河村特有的果子糕,有红枣做的,还有山楂做的,崔染心尝了一些,尤其喜欢山楂味的,酸酸甜甜很是开胃。 茅屋外的雨棚下有灶台,桌上还有一些面条,崔久安熟练地跨过小河在对面的菜地里拔了几棵青菜,和香葱,回来生火煮面。 忽然,在土灶旁边的茅草下发现了几枚鸡蛋,少年并没有弯腰去捡。 “你让开,我来,这是我的强项。”崔染心推开准备炒菜下面的少年。 崔久安难得没有拒绝,目光停留在少女白皙柔软的指尖,转身回屋。 崔染心余光随着消失的身影收了回来,其实她心里都明白,那个人很少让她干活,无论如何繁忙,这些琐碎的小事他都会抢着去做,只为保护这双玉葱般的柔荑,国公府的小姐怎么能有一双粗糙的手,他们终究是要回去的。 可是那人忘了,国公府的公子能有一双伤痕累累的手,自己为什么不能有一双洗衣做饭的素手。 “好喽!”少女清脆地嗓音响起。 屋内二人出来端起各自碗回去。 “呀!这次居然有鸡蛋,这些家伙总算了大方些,知道照顾老人。” 却不知道村内一间房内一个脸蛋红红的姑娘小声问着自家弟弟:“你今天有没有把鸡蛋送到茅屋外的土灶旁啊?” “阿姐,送到了,我还用茅草遮了遮,免得被别人瞧见拿走。” “哎呀——会不会遮太严实,发现不了,要是谁不小心踩碎了怎么办?” “阿姐,不会的,我做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