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没问题,质量还挺好的,量也不算少。
谢慕林迅速把药收好了,对张婆子道:“张妈妈把地方收拾出来,工具都准备妥当,一会儿我就让人送一批药材到你那儿去。我陪着你,照方子先熬一锅药试试。”
张婆子忙笑着应了,转身就忙活起来。
谢慕林则叫了自家几个丫头出力,把刚弄回来的药材先搬回自己的院子,然后摒退左右,独个儿把药重新打包好了,附上标签,拿匣子装了,贴好封条,又拿丝绳捆了两圈,然后方才找出几包熬润喉蜜炼膏要用的药材,拿大篮子装了,命小桃送到张婆子那儿去,让她先做初步处理。她自己则是命人给永平郡主那边送信,并不随意派人送药,免得不知情的下人途中出了什么差错。
永平郡主那边早得了她的提醒,自己虽然一大早就跟着家人进了紫禁城,却留下了一个知道内情的心腹女护卫,一收到谢慕林的信,便立刻到谢家把药带走,直接送进紫禁城去了。
谢慕林把药送出,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无事一身轻。她果然如先前对周围的人所说的那样,带着香桃,陪张婆子夫妻俩熬制膏方。几个人都是新手,但谢慕林与香桃都曾亲眼见杜家人熬过两回,还算清楚步骤与手法,磕磕碰碰的,试了三次,总算熬出了象模象样的蜜炼膏来,吃在嘴里,感觉跟往年从杜家医馆拿回来的是一样的口感与味道。
文氏十分欢喜,正好这两日有些上火,便要了一罐子早晚冲水喝,觉得效果不错,总算放下心来了。她让张婆子加紧熬制一批,近来不少熟悉的人家听说了谢家要制膏的事,纷纷来向她讨要呢。新膏制出来了,正好可以送一圈人情,免得她们总是来催她。
这一批膏送了出去,住在同一条街上的人家路经谢家时,又能隐隐约约闻到略带香甜的药味,都知道谢家确实是在制膏了,还有谁会对他家先时采买大批药材的事生疑?
只不过,外人好唬弄,自己人却不见得不聪明。
张婆子就曾私下问谢慕林:“二姑娘,您先时让人买回来这么多种药材,制熬却只用了二三十种,那剩下的那些怎么办?都是拿来糊弄人,不叫他们猜出咱家秘方用了什么药的么?可就算是要糊弄人,也犯不着买那些贵的、稀少的、难买的吧?如今好不容易买到了那么多药材,却派不上用场,是不是太可惜了?”
谢慕林不可能跟她说实话,只好告诉她:“正是高价又少见的药,才容易误导人呢,别人要是有心要偷我们的方子,肯定会觉得花大价钱买回来的药材是必用的,这就坑到他们了。你也不必担心,药材买回来了,就没有浪费的道理。这会子不用,是正在风口浪尖上,不能轻易引人怀疑。等到这事儿风声过去了,我自有地方处置它们,肯定不会把好东西浪费掉的!”
张婆子自然不会不信自家小主人,也就不再多问了。
在大户人家当了这么多年的差,张婆子心里是有主意的。谢家主人很好,仁慈恤下,出手也大方,但她毕竟一把年纪了,丈夫张老寒的腿脚不好,又干不了什么重活,继续在谢家待下去,等她老到干不动时,两口子就真的没什么用了。就算主人家愿意给他们养老,也不过是回老家看房子田地去。张老寒的腿脚,离不开北瑞堂的膏贴。可回了湖阴老家,她上哪儿找这膏贴去?就算能找到,也没多少银子去买了!
但二姑娘要嫁进燕王府去了,倘若她觉得自己有用,把自己夫妻二人带上,今后他们就是王府的下人!别说身份与寻常官宦人家的仆役不同,光是二姑爷是郡王,还是北瑞堂的东家,这份量就不一样了。主人家铺子里卖的膏药,倘若她侍候得好了,就算不能得了赏,也能打个折吧?买起来也方便。张婆子是无论如何也要争取这份巧宗的,断不可能惹二姑娘生气。随二姑娘怎么说,她都照办就是了!
张婆子越发精心地从事制膏的事业,把它当成了自己的进身之阶。她的丈夫张老寒也默默地配合着妻子的计划,仔细地打着下手。谢慕林对他夫妻二人的工作成果十分满意,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把他们列入陪嫁名单了,但主要的注意力,还是放到了紫禁城那边。她想知道,四皇子的身体情况是否有望好转?
可是太后一行人进了紫禁城,就连着几天没了消息。燕王府一家每日进紫禁城去,一大早进去,天黑了才出来。永宁长公主直接就住在了城中,马驸马带着儿女仆从住进燕王府,每天也要往紫禁城中请安,起码要待上两个时辰才会回来。他们也不跟旁人提起在紫禁城中都经历了什么,对太后的病情更是闭口不言。有人试探着给马大公子递了帖子,邀请他参加某个本地书画名家的聚会宴席,马大公子婉拒了,道是长辈有恙,需要侍疾,不敢贪图玩乐。
北平城里的官宦权贵圈子,很快就传言满天飞了。大家猜测太后的病情会不会很不妙?要知道燕王府的两位府医自打进了紫禁城,就没出来过,要不是太后病得实在太重,身边离不得人,又怎会如此?这么说来,太后得病后,不肯原地医治,也不肯折返京城,非得加快行程到北平来,是要见小儿子最后一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