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自然不会看着周四姑娘落入尴尬境地,很快就把她召到了自己身边,与周二太太一同,陪自己同坐一席。
燕王妃自然是坐在最上首的正席上的,永平郡主则坐在她左手下方头一席,这会儿又拉了两个谢姑娘同坐,倒显得郡主那一席热热闹闹的。徐夫人的座席又要再往下排,已经是第三了,放眼望向对面,居然与按察使夫人的座席齐平。按察使夫人上方是巡抚夫人母女,下手是谢参政太太文氏,再往下才是万家母女以及其他几位官眷。另外还有几位官眷,其丈夫官职虽然不高,却都是燕王府先代某位王爷的旁支血脉后代,所以可以算进燕王府一脉中,排在徐夫人下手的座席中。
看起来就象是徐夫人也不过是他们中的一员似的。
徐夫人的面色冷了一冷,看向燕王妃时,连虚假的微笑面具都戴得很勉强了。
众人到齐,燕王妃的茶会便正式开始了。
这其实只能算是一次非正式的小聚会,参与的人也不多,基本都是比较熟悉、来往也多的官眷。其中谢家的两个女儿才到北平不到一个月,也是众人关心、好奇的对象。谢慕林与谢映慧姐妹俩又把路上的见闻与到北平城后的观感给所有人简单介绍了几句,再有文氏帮着解说,才算是把这新人寒暄的一关给过了。
徐夫人与周家母女今日都是抱着某种目的前来的,虽然心里并不把谢家女儿放在眼里,可若是有机会,也不会放弃踩人。所以谢慕林这边才暗暗松了口气,周二太太就立刻开了口:“听说两位谢姑娘才到北平,谢大人与谢太太就替她们定下了婚事?怎的这样急?这婚姻大事,可得好好考虑清楚才好,仓促定下,不定会出什么差错呢!”
众人都不由得侧目。虽说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谁家的儿女要定婚,做父母的肯定都要考虑再三,可人家都定了亲事,没头没尾的,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做什么?难道人家还能把定好的婚约退了不成?
文氏倒是好脾气,只淡淡笑道:“虽然是新近定下的婚事,但老爷与我都已经观察过女婿许久,才做下了决定,倒也不算仓促。”
周二太太干笑了两声:“是么?我听了些传闻,还以为……啊,这些话我原不该说的,只是儿女的婚姻大事,关系重大,总要双方匹配才好。倘若是家世、才貌、性情、学问……但凡有一点儿合不来,将来夫妻之间都难免会生出嫌隙。这成了婚的男女又不好动不动就闹和离,一辈子的事,自然是要谨慎些的。”
文氏有些拿不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微笑着点头。
徐夫人接过了话头:“比如我们王府这样的人家,给儿女选择婚配,就不能太过粗心大意。”她举了些宗室中的负面例子来证明自己的观点,说的都是近百年里宗室中出了名的怨侣,里头倒有多一半是因为女家出身寒门或将门或暴发户而导致的,以此得出结论:王府子弟还是挑选世代官宦人家中教养出色的淑女为妻,最为妥当。因为名门淑女教养佳,知道在王府该守什么样的礼节、规矩,不会闹笑话,也不会做出不合身份的事。
文氏依旧是一头雾水,其他在座的人里,也起码有多一半面露茫然地看着她。虽然她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可在这里提这种话做什么?燕王夫妇又没有儿子,就算想要证明她所盛赞的周四姑娘很适合嫁给王府子弟,这里也没有她可做媒的对象呀?
难不成是想借燕王妃之力,把周四姑娘说给哪个宗室子弟?然而周家从前就曾经坚决拒绝过一位先代燕王庶子的后嗣,嘲讽人家“妄想吃天鹅肉”,闹得很不愉快,如今肯定不是想打燕王府旁支子弟的主意。但若是想把女儿嫁给京城那边的宗室,这时间也太紧了些,周布政使的身体能撑到孙女儿出嫁么?
万太太立刻就忍不住问周二太太:“周老大人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可大好了么?太医是怎么说的?前儿我怎么听说,他老人家连药都吃不进去了呢?”
周二太太刚刚才为徐夫人夸奖自己女儿的话而高兴,就兜头被万太太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冒出了黑气,拉长了脸道:“让万太太担心了,我们老太爷好着呢!只不过是年纪大了,天气又寒冷,才犯了老病,养养就好了。外人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在乱嚼舌头罢了,也不怕胡言乱语的,会犯了口舌,将来死后下拔舌地狱去!”
万太太的脸也拉得老长,冷笑了一声:“果真如此?那真是太好了!府上一直不许人去探望老大人,我们老爷不知道老上司的病情如何,成天在家里担心呢!如今从周二太太这里得了准信,我们老爷也就放心了,赶明儿定要叫齐衙门里的同僚们,到府上给老大人道喜。老大人老当益壮,还能长寿百岁呢!”
“你!”周二太太气恼地瞪着万太太,两人差点儿没当场掐起来。
周四姑娘轻轻拉扯着母亲的袖子,示意她千万别在这时候与人口角。她们母女今日的来意还未达成,怎能在这时候闹出风波,惹燕王妃不快?更何况,万太太的话没有半点问题,只不过是她们母女心虚罢了。可既然是心虚,又怎能叫外人知道?
周二太太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