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林对新院子很满意,感觉空间挺大的,北面正房五间都是她的地盘,分成卧室书房起居室,都还绰绰有余。
木槿院离新宅西北角的大厨房很近,那边院子有净水井,可以通过埋在地面下的陶管,向邻近的院子供水,离得最近的木槿院自然跟着沾光。这种设施,连金陵城里珍珠桥的谢家大宅都没有。
原先就守在这处院子里负责粗使活计的婆子从东边其中一间小屋里取了水,就地用铜炉烧热了,倒进木盆里,供谢慕林洗漱。谢慕林用热水洗了脸,擦了身,再把头发上的灰尘抹了抹,换上一身干净衣裳,重新梳了头,便可以去跟母亲妹妹会合,前往宗房用午饭了。
出了西院门,她回过头来多看了自个儿院子的正门几眼,才发现院门口上方的石匾,刻着“晓露自开”四个字。
记得四妹妹谢映芬所住的汀兰院,院门口的石匾刻的是“兰芷清芬”。估计这些石匾上的字,都是对院名的一种解析吧?“晓露自开”这四个字,必定也跟木槿花有关。这么说起来的话,宛琴姨娘坚持让谢映芬住进汀兰院而非菡萏院,也不是全无理由的,因为“兰芷清芬”这四个字,就包含了谢映芬的名字。
翠蕉慌慌张张地跑出了院门:“姑娘等等我!”梨儿跟在后头骂道:“慌张什么?规矩你都是学过的。好容易跟着姑娘出一次门,你可别在宗房的老爷太太们面前丢了姑娘的脸!”
谢慕林笑着说:“好啦,叫她过去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万事还有善姐盯着呢。梨儿姐姐就别骂她了。我这院子里的事,还要辛苦你。”
她的行李要归置,房间也要重新布置起来。谢慕林把这项工作交给了梨儿,梨儿自然是十分郑重了:“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你的屋子收拾好的。”
谢慕林说:“要是需要人手,只管找人分派,不必客气的。这里是我们自己家的地方。”
梨儿笑着应了。
谢慕林带着翠蕉穿过穿堂院,前往正院上房,心里寻思着,将来自己要是随时回老宅,还是把梨儿留在木槿院看守的好。这边贵重东西多,她这么安排有足够的理由。等时间长了,梨儿自己也好,其他人也好,都习惯了她们主仆不再时刻待在一起之后,她要再另挑丫头到身边当差,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事。梨儿的父母就是马路遥夫妻俩,有体面有财力。等女儿到了婚配的年纪,他们看好了女婿人选,肯定会主动向文氏求恩典的。
到了那一天,她也就不必再天天担心自己会在梨儿面前穿了帮,却没办法解释了。
将来她也可以考虑让梨儿婚后给自己做管事娘子,只要不是近身侍候,问题就不大。时间一长,她有任何兴趣、喜好上的改变,都可以糊弄过去了,被梨儿发觉有跟“以前”不同的地方,也没有大碍。
谢慕林心里拿好主意,人已经走到了正院。
新宅的正院地方很大,正房五间,不仅仅是一排五间而已,而是两排,室内能间隔出十间房来,看起来竟比珍珠桥谢家大宅的正院上房都要宽敞。南屋一排四间,中间是院门,相对来说面积就小多了,都是丫头婆子住的地方。正房才完全是主人主母的地盘。
正院里种了许多石榴树,眼下正是石榴花开的时候,屋前屋后,红艳艳的一片,倒有些象是办喜事的样子。
文氏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女儿,四姑娘谢映芬已经先一步到了,正拉着丫头小蝶摘院子里的石榴花玩。她们见谢慕林到了,都露出了笑容。文氏起身道:“饿了么?咱们到了宗房,先说一会儿话,你先寻些点心垫垫,很快就能吃饭了。”
谢慕林问:“只有娘和四妹妹和我一块儿去吗?其他人不去?”
文氏微笑着说:“你哥哥们都在书院里呢,中午不回家。至于你两个弟弟,午饭就在族学里吃,琴姨娘会打发人把饭菜送过去。”而宛琴当然是不会去宗房的,一个妾,又是那样的出身,带去做什么?
谢慕林看了谢映芬一眼,见她毫无异状,也不多言。姐妹便就跟在文氏身后,慢慢向门外走去。
谢映芬小声向谢慕林介绍着宗房的情况。她介绍的内容跟文氏的有些不大一样,不提长辈们如何,只说兄弟姐妹们。两位成年的堂哥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堂嫂们也不熟悉。谢映芬年纪小,与堂兄弟姐妹们在一处时,最常相处的除了大堂姐谢英莲,便是年纪相仿的谢英芝和年纪最小的谢谨同、谢谨安与谢谨理几个了。
她告诉谢慕林:“三位堂弟性子都很好,懂事知礼,就连三岁的理哥儿也不惹人厌烦,整天笑眯眯的,让人看了就喜欢。大堂姐也好,温柔又和气,还会送我她自个儿做的香丸,夏天装在香囊里,随身佩戴,不但一路走,一路香,还能驱赶蚊虫,可好了!”
谢慕林想起文氏在船上说过的话,心下一动,小声问谢映芬:“那二堂妹呢?你怎么不提她?”
“她?”谢映芬撇了撇嘴,“人家是元配嫡出的大小姐,金尊玉贵的,我哪里敢跟她一块儿玩耍?”
谢慕林挑挑眉:“她招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