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太太刚才说话,觉得自己落到现在的境地,都是大孙女谢映慧害的,分明就是认为谢映慧“提议”了覆舟山道观之行,导致了她惹上了大|麻烦。这证明她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真相,还相信着谢映容的谎言。
所以,她的病情越发严重,还迟迟不见好转,固然有环境不佳、旅途辛苦与没有好大夫的因素在,但没法安心养病,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谢慕林他们虽然不清楚,谢映容到底跟谢老太太说了些什么,但也大概能猜到是哪种类型的谎言。只要能跟谢老太太说清楚真相,让她心头大石一去,她也就能安心养病了。
然而,大夫又说她现在不能激动生气,一旦吐血,就有可能危及性命。以谢老太太南下路上吐的两回血来看,她老人家气性还大得很。一旦知道谢映容骗了她,她吐血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万一她气出病来,甚至是气死了,那可怎么办?!
兄妹四人对站着发呆,彼此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都拿不定主意。
谢徽之咬了咬牙,道:“老太太如今都病成这样了,都是谢映容做的孽!怎么能瞒下这么大的事?我们当然要把实话说出来!”
谢显之小声反驳:“可老太太要是气得狠了,病情加重,那又该怎么办?”
谢谨之顿了一顿:“不能让老太太出事……我们兄弟读书倒在其次,父亲的仕途再遇挫,将来想起复,就不可能那么顺利了。这一回是机缘巧合,遇上燕王在京中,可谁知道三年后会如何?”谢璞人只怕还没到北平呢,难道真要他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回老家守孝么?
兄弟三人再交换了一回眼色,似乎已有了共识。只是谢徽之还有些不甘心:“若真的放过谢映容,未免太便宜她了!我从前真没看出,她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本事……若再不管好她,以后她再闯出更大的祸时,又该怎么办?”
谢慕林有了主意:“老太太的病情加重,也不光是心情方面的原因。我们先想法子,让她的病情好转起来。等到她身体好一些,不会因为吐一回血就危及性命了,再找机会慢慢跟她说明真相吧?总要让她知道实情,别再疑神疑鬼的才好。至于她将来要怎么处罚三妹妹,那是她自己的事。但我们要尽快给爹爹去信,说明事情原委。只要爹爹有所指示,就算我们不在京中,毛掌柜他们也能把事情办好。到时候无论是把三妹妹禁足也好,押回老家来看管也好,都师出有名了。”
三兄弟互视几眼,纷纷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他们又重新回到了屋里。文氏已经命人抓药去了,又苦劝谢老太太回族里休养。然而谢老太太就是不答应!
她当年离开谢家湾的时候,是抬头挺胸走的,除了祖宅与族上传下来的田地没敢动,其他能卖的都卖了,没少坑人。她那般决绝,过后又过了十几二十年的风光日子,从来没后悔过,也认定谢家族人早被她踩在了脚底下。哪怕谢璞出事,家里被抄了,大伯子谢泽山上京救侄,她都没低过头。如今情势所迫,她不得已返回湖阴,还病得七死八活,若是叫谢家族人见到她如今的狼狈模样,岂不是什么脸面都丢尽了?!
她绝不能忍受被一向看不起的谢家人笑话,更无法接受他们的怜悯!尤其是宋氏!
文氏急得都快哭了。三房老宅虽然比其他房头的老宅子强些,勉强还能住人,却也是荒废多年了,如何能让病人久住?从前老太太身边没有亲人侍奉,手里银子也有限,才不得已屈居于此,现在他们这些儿孙都到了,有人有钱,若还把老太太留在这里,她成什么人了?!叫谢璞知道了,又会如何想她?
可是谢老太太脾气上来的时候,任何人劝都是没用的。文氏稍稍急躁一些,谢老太太就开始头晕,气喘,咳嗽不停,吓得文氏不敢再多言,手忙脚乱地把人安抚住,哄得睡下了,方才筋疲力尽地出了屋子。
谢慕林把方才兄妹几个决定的事告诉了她,她连忙点头道:“这是正理!容姐儿犯了错,自有老爷和我去惩罚、教导,可老太太病得这样,实在不能再叫她老人家操心了。那事儿以后再说吧,总不能真把老太太气着了。”她犹豫了一下,“说起来,容姐儿到底跟老太太说什么了呀?怎么就把老人吓成这样……”
这种事谁知道呢?
珍珠都说不清楚,问了何婆子,只知道蒋婆子受伤的事,还有谢映容在承恩寺被砸伤了头,被卞家人接去住了,似乎连宁国侯府程家,都有些对她另眼相看。
谢家兄妹们是知道谢映容对程笃有企图的,却不明白程家为何对她如此热情?程家二奶奶程王氏是王安贵的亲姐姐,说起来跟谢家还是死仇吧?宁国侯夫人可不是程笃的亲祖母!这事儿听起来,怎么有些诡异呢?
还有蒋婆子受伤,谢映慧也在信里提过,她认为是谢映容捣的鬼。但何婆子见过蒋婆子后,也曾去她受伤的地点查看过,墙瓦确实是掉了一块,只是不知被什么人踢到墙角里了,一不留神还真发现不了。两位妈妈都觉得,这应该是碰巧了,墙瓦掉下来砸到了何婆子,何婆子向前扑倒时,磕到石灯上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