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阿牛憨憨道,“俺是庄稼汉,说错话,姑娘别介意哈。” 众人哈哈大笑,陈老却是撇了撇嘴,鄙夷了一眼丁阿牛,似乎十分不喜丁阿牛这股冒失劲。 童妈妈见沈心然依旧一脸茫然,赶忙解释道,“姑娘是否还记得八年前,邻村一个庄稼汉跑到咱们庄上来求教,说是家里婆娘生了两日孩子还生不出来,眼看进的气比出的气少了,便弃了稳婆跑到咱们庄上来,想求老爷、老太爷过去给看看。 恰好当时老太爷去临县访友,老爷又进山采药,都不在,那庄稼汉一听,登时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天见可怜的…… 姑娘心善,说要带人进山去找老爷,这可把夫人吓坏了,山里到处是蛇虫野兽,哪是您一个小娃娃能闯的,况乌鞘岭连着的是祁连山,祁连山贯穿了好几个镇县,谁又知道老爷跑到哪个山头去了呢,怎么可能轻易找到! 偏生姑娘性子倔,一直缠着夫人,说一个人找不到,就发动整个庄子的人去找,整个庄子的人都找不到,就让附近村的也去…… 夫人拗不过你,只好遣了庄上所有人去寻老爷,然后又派了银子发动附近几个村的人一起进山,没想到还真把老爷给找出来了!” 沈心然想了想,似乎还真有这回事,当时她也是觉得这人可怜,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她爹还高壮,居然说哭就哭,那得多伤心啊。 听说她家娘子生不出小宝宝,再不治,大人和孩子都要保不住了呢,她娘当年生她的时候,似乎也遇到了危险,若当年她和娘都没了,爹还不知要伤心难过成什么样呢。 如此想着,便动了恻隐之心,哀求娘亲去寻人。 “你就是当年那个庄稼汉?”记忆太遥远,那时又太小,沈心然不太记得对方长什么样了。 “没错没错。”丁阿牛连连点头道,“俺就是当年的庄稼汉,当年沈大夫救了俺的两个娃,还救了俺的婆娘,这恩情俺就是做牛做马也回报不及,年前听说沈家落了难,俺急匆匆跑过去看,正好当时姑娘的外祖家来人,把那群恶奴和胡乱攀亲的小人给震住了,俺这才放心回了村……” “只没想到,后来听庄上人说,姑娘在京里头过得并不好,俺这才找上马家妹子,知晓了姑娘在招人,”他憨憨一笑,“既然姑娘要招人,那就招俺吧,俺虽是一个大老粗,没啥本事,但却有一膀子力气,守家看院不成问题,挑挑抬抬不在话下,若姑娘要俺去种田,俺更是拿手的!” 见沈心然只听不说,他不由急了,抓耳挠腮道,“姑娘别看俺长得那么壮,其实俺饭量不大的,一天就两顿……不!一顿也行!三个硬馍馍管饱!” “爹,你平时不都是一天吃七八个馍馍吗?怎么现在改吃三个了?”刚刚给沈心然磕了头的小男孩奶声奶气道。 “叫你胡说!”丁阿牛气呼呼扇了儿子一脑瓜,“你爹我啥时候吃过这么多东西了?!” 小男孩被拍得吃痛,又不敢哭,只能一个劲地吸着鼻涕,憋着痛,看起来十分委屈。 沈心然抿嘴一笑,童妈妈也是乐呵呵地把小男孩拉到身边,替他揉了揉脑瓜子。 转身对沈心然道,“还是我来说吧,丁老哥的婆娘几年前就去了,如今只剩他一人拖着四个娃,他自荐到我这,我瞧着他倒是个实诚人,便带上京给姑娘瞧瞧。若姑娘觉着不好,再留些路费,遣他们回去便是了。” 丁阿牛生怕沈心然不肯留他,赶忙插嘴道,“姑娘若是觉得俺不好,不用俺也没关系,俺随便在城里找个粗活重活就能养活自己,不过俺这三个闺女可都是能吃苦耐劳的,姑娘就收下她们吧,月钱俺也不要,只求姑娘给她们顿饱饭吃,俺以后到了地下,也算是对她们娘有个交代了,她娘临走前,一直叮嘱俺,不能忘恩。 沈大夫的恩情,俺这辈子是报不上了,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闺女受苦!所以还请姑娘一定要把俺闺女留下!” 眼看丁阿牛就差跪下了,沈心然哪还敢再让他继续说下去,赶忙先把人安抚住了再说。 安抚了丁阿牛,后又听童妈妈介绍一番,才知道这四个孩子分别叫:丁招娣、丁来娣、丁香、丁豆。 招娣16岁,来娣15岁,丁香丁豆8岁。 说起来,丁香丁豆这名字还是她给起的。 当时丁阿牛的媳妇生了对龙凤胎,丁阿牛抱着孩子到庄上磕头,求取名字,阿爹就让她来取,她上前看了看,嫌弃小娃娃皱巴巴,像奶狗,就随嘴说了个丁香丁豆。 丁香豆可是那时她百吃不厌的零嘴。 没成想,这随口一说,如今却成了一段缘分。 难怪之前丁阿牛要让这两个小孩给她磕头,还说她认得他们。 原来竟有这层渊源在。 中午,沈心然就在京郊这座落拓的小院里用起了午膳,饭菜是白术和招娣来娣两姐妹一起做的。 说不上好吃,只能勉强入口,毕竟他们都是贫家儿女,鲜少见这么丰富的食材,处理起来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童妈妈有意培养他们,倒也不插手,只在一旁指点一二。 吃完午膳,众人各自回去休息。 这院子是个一进的小院,四周的墙都长满了斑驳的青苔,东西各有两排厢房,并一主卧,堪堪能挤进十一人,显得十分蹩脚。 就这样了,童妈妈还要把主卧空出来,给沈心然备着,等她来了,好有地方小憩。 京城寸土寸金,若在城里头寻个小院租住,少说租金一月也得三五十两银子,还是那种偏僻的院落,不及此处一半大。 这地方,是沈心然事先让藿香选好的,打西门出,往京郊走个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