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信当着客人的面狠狠撞墙,以死明志还不足以洗清罪名! 当然了,这不过是下下策罢了,这样不仅容易弄伤自己,也没法从敌人身上咬下肉来! 不到万不得已,沈心然断不会如此做的。 还好吕氏没有让她失望,现在她便是来回礼的。 “太姨娘难道忘了我沈家世代都在陇中行医吗,所谓望闻问切,高明的医者只需远远一观,便可知患者的病灶所在。” 沈心然没有撒谎,沈家的医术若钻研到高深处,的确一眼就能望穿病灶。 只不过她还没达到这般境界罢了,可也不能对吕氏说她知晓未来之事吧。 听了沈心然的解释,吕氏脸上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不见。 在大燕或许有人不识得当朝宰相是谁,但却无人不识陇中沈家。 沈家历史源长,可追溯到四百年前的坦玉王朝,先祖沈一白乃是坦玉王朝的首席医官,著有传世巨作《医经传》,被后人称为坦玉医圣。 当年大燕开国皇帝攻破上京,取代坦玉的时候,诛杀了不少前朝旧臣,唯独对沈家网开一面。 得仁心所赦,感念天恩,沈一白献出了《医经传》,遣散百余族人,只带本家三口,归隐拢中。 从此世上再无神医沈家,只余世代行善积德的陇上沈家。 对于沈家之人会看病这一点,吕氏从不怀疑,只是她万料不到沈心然的医术竟这么高明,远远一看就能知道她怀孕了?还能看出她的不适? 无论沈心然的医术是不是像她说的那么高明,总归是有点盼头的…… 吕氏的脸色柔和了几分,“你留的字条我看了,不满你说,我近日的确是有些胸口发闷,且午憩之时易做噩梦,醒来浑身燥热……私下里也请过几个大夫,却都瞧不出什么,说是夏日燥热,让我多喝些清凉饮子。” “我怀着身子,哪敢乱喝什么冷厉的东西,只能喝喝浓茶,压压睡意了,免得午后又做噩梦……”她试探道,“六姑娘,要不你给我看看吧。” 沈心然就等她这句话。 虽说她本来就是要来还人情的,可‘主动开口’与‘对方提及’之间是有区别的。 日后既要合作,她便要占据主导,才能争取更多的利益。 沈心然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取了帕子,垫在几下,给吕氏号脉。 片刻后,她收回了手。 见她表情与之前无甚变化,吕氏不由有些慌,“我……肚中的孩儿无碍吧?” 沈心然不慌不忙地收起帕子,这才回道,“太姨娘放心,你腹中胎儿健康的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健康的有些过头了……” “健康的过头了?”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孩子健康过头不好的。 见吕氏似有不信,沈心然耐心解释道,“孕者血气过旺,会导致胎儿营养过剩,胎动频繁,易至早产……若产中再不幸血崩,胎儿必将窒息……” 吕氏脸色刷一下惨白。 急忙惊道,“可有解决之法!” “有!”沈心然点点头,“亏得太姨娘遇到了我,我们沈家曾接过几个误服红花的产妇,对此已研究出了一套办法。” 说着,她把事先准备好的药物提了出来。 “血归心经,只要把血气压回心脏,便无碍,这是我已配好的温性中药,一帖一次,一次一碗,做一日服。” “这儿共有九帖,太姨娘服个五帖就足够了,若服用后仍觉得胸闷气短、血气上涌的话,至多再服一帖,再多的,却是要伤身了。” “这药真能治我的燥热?”吕氏不由多问了一句。 “若太姨娘不信,便当我从没来过,这药我也收回~”沈心然作势要去拿药。 “诶~别!”吕氏慌神,讪笑一声,“瞧六姑娘说的,若我不信你,那还能让你帮我瞧脉……只不过是觉着这药有些神了,五帖就能好?” 还说不是不信她,这不明摆着在质疑么。 其实沈心然内心也是有些疑惑的,来之前她之所以准备九帖药,是根据红花的毒性配比好的,其实八帖足矣,多留一帖是备用。 只是万没想到吕氏身上的红花毒素竟那么少? 她突然道,“太姨娘的胭脂何在?可否借我一观。” 虽这个问题有些突兀,吕氏还是如实答道,“在梳妆台上呢,你若想要用,便自去取了,下头有未开封的。” 沈心然走到梳妆台前,打开胭脂盒,仔细观摩。 片刻后,放下胭脂盒,皱了皱眉。 “这胭脂不是府里的?” 听了沈心然的话,吕氏哪还能不明白沈心然查胭脂的目的……竟是怀疑有人在她胭脂里注了毒?!!! 吕氏大吃一惊。 还好她不习惯府上胭脂的味道,宁掏些钱买旧时用惯的。 可既如此,那毒又是哪来的呢……? 吃食是不可能的,自从得知自己怀上了孩子,她的吃食都是交由亲信去办。 就在吕氏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沈心然猛地跑了过来,夺过她手中的茶杯,朝香炉泼了过去。 炉中熏香“滋”一声被浇灭,烟云四散。 “这是……府中每到夏日就会发下的驱蚊香。”吕氏喃喃道。 沈心然打开炉盖,用铜拨子挑了挑,果然在还未烧尽的熏香里发现了红花沫子。 原来如此! 沈心然合上了炉盖。 按理来说,吕氏若没有用过季府派下的胭脂,是不会有血热之症的。 可她偏偏此时有了血热的症状,这就说明屋里还有其他的红花存在。 如今在熏香里找到了红花,一切便迎刃而解。 不过沈心然依旧提醒道,“便是找到了源头,太姨娘也不可松神,肚子终究会一天天大起来,瞒不了多久的……” 她可是清楚地记得,吕氏前世只瞒了六个月,阖府上下便知她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