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悄声道:“徒儿谨遵师命~”
她没有刻意压制声线做出男声,声音是女孩子特有的软且甜,听得拂衣耳朵都抖了抖。
平日里,她也时常像今天这样同沐清亲近,但一次都不曾想歪。
如今知道她这徒弟喜欢女子,脸便微微有些热。
但她也做不出抗拒的表情来,害怕她这徒弟伤心。
虽然实际上,拂衣也并不抗拒就是。
好在沐清并没有缠着拂衣不放,拂衣放松同时,又有些微的小失落。
最初因着那救命之恩,同时也好奇她一个女孩子为何要在这深宫里待着,拂衣便把这孩子她放在手心呵护了两年。
她原本都计划好了的,将来哪一日带她出宫,为她这徒弟寻个好的婆家,保她一生无忧。
可惜人还没带走,便被兜头砸了一个霹雳——她这宝贝的大徒弟竟是个喜欢女子的。
一时间接受无能,想也不想便逃了。
偏偏走也走的不利落,每晚都会悄悄的过来窥探一二。
看见她那徒儿每日没什么变化的照常练功,一时间又是欣慰,又是隐隐不快。
欣慰于这孩子到底是努力的,不曾因为她不在就荒废了武功。
不快于这孩子太过没心没肺,师父都被她气跑了,自己却一点也不担心。
但不管怎样,拂衣到底还是把心里那点儿不爽压下来,再度出现在沐清面前。
本以为能够同她照常相处,不料一旦徒弟靠的太近,她便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动作来。
用一个词来形容,便是——尴尬。
哪儿哪儿都尴尬。
沐清最初没瞧出拂衣的不对来,照常请教拂衣剑法。
一次,沐清无意碰到拂衣手腕,正欲退后之际,察觉到了对方微微僵硬的身体。
沐清状若无意瞥了拂衣一眼,瞧见对方表情如常后,微微放宽了心。
可一次可以说是错觉,那第二次触碰,第三次触碰,拂衣都僵硬了身体,该如何解释?
当晚,功练到一半,沐清便收了剑。
拂衣见她停下,正疑惑,便见沐清退后两步,同她保持了一个微妙的距离。
拂衣不敢动了,心知自己方才的反应太大了。
“俞初,”沐清瞥了眼几步开外的楚柔,“可否暂行离开,我有些话想单独同师父说。”
“又是这样。”楚柔低声道。
她不理解。
三人练功,但她永远像一个局外人。
若仅仅是拂衣不怎么在意她也便算了,她同拂衣本来就没什么情谊,对方不过碍于朋友之托,才被迫教授她武功的。
可为何沐清也是如此,对她爱搭不理?
分明她们认识的时间更长,在一起的时间更是拂衣比不了的。
然而楚柔声音太小,沐清没听清,便问道:“你说什么?”
楚柔摇头,也不解释,转身回了房间。
沐清在她离去后,才回头望向三步开外的拂衣。
“师父,很抱歉让您感到不适。”沐清抿唇,紧紧盯着拂衣的眼。
“您大可不必如此防备。我虽喜欢女子,却不是随便一个女子都会喜欢的。”
“我……”
拂衣上前一步,想同沐清解释,告诉她,她并没有感到不适,只是有些尴尬。
虽然她也不知为何如此尴尬,但她确实不曾想要躲避沐清的。
可沐清却在她靠近前,又退了一步。
“师父,您可能还需要些时间适应。”沐清道,转过眼去,“女子喜欢女子有违常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受的事情,您能够不怪我已经很好了,不必勉强自己同我接触。”
虽然言语委婉,但的确是沐清迄今为止,第一次向拂衣下逐客令。
拂衣没有搭腔。
一时间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响。
许久,等沐清再次看向拂衣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拂衣她,离开了。
沐清自嘲一笑,扔了手里的树枝回到房间。
楚柔正在灯下看书。
律法规定,宦官不得识字,更不可私藏书籍,楚柔倒是对她半点不顾忌。
这些话沐清只是在心里想想,不曾说出来。
她今日遇见宋谦之后,心情便不大好,方才同拂衣说话那般不客气,多少有撒气的成分。
如今回想起她方才那态度,后悔同时,更加不开心了。
便不想同楚柔说话,掀开被窝就要睡觉。
刚合上眼,却听楚柔对她说:“你今天怎么了,一脸不开心的模样,谁惹了你了?”
沐清翻了个身,不理她。
楚柔拿书的手微微一顿。
下一刻,她放下书,坐到沐清床前,轻柔的抚着沐清的发:“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你回来后看也不曾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