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群戳着余沧海的脊背指指点点,都在议论青城派落井下石,谁不知道广誉远失镖了,你来讨镖就讨镖吧,还这么大张旗鼓的喊出来扫人家面子,不管是谁脸上都挂不住啊,况且人家正在办丧事呢! 迎客的汉子气不打一处来,但他也是训练有素,一抱拳道:“余观主赎罪,我们总局主重伤卧床,请随在下来。” 众人进入大院,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满院都是棺材,恐怕不下几十具!说广誉远死伤惨重,还真不是吹的,光看围着棺材烧纸钱、磕头的人数就能把人吓住,听着各处撕心裂肺的哭声,就能把人听出泪来。 这场景,也把余沧海镇住了,但他不能弱了声势,哼一声催道:“走快些!谁愿意听这些哭丧!烦死人了!” 迎宾的汉子大怒,哪有来了不祭拜,反而还骂丧的!简直无理至极,但是镖局理亏,丢了人家的镖,汉子只能强忍着怒气,快走几步在前头带路。 进了大堂,夏侯铁骑刚刚被扶出来坐在上首。 众人一看无不唏嘘,夏侯龙头本来魁梧的身子现在已经佝偻,面色灰败、神情颓丧,也难怪,谁碰上此事都不一定能扛得住。 夏侯铁骑靠坐在软塌上,遥遥抱拳道:“余掌门,在下有失远迎,请赎罪。” 余沧海风风火火大步走来,劈头盖脸道:“废话少说,夏侯局主,我是来取镖的!” 夏侯铁骑面色愠怒,这话有欺负人的嫌疑,广誉远还没倒,你就想上来踩? 还没来得及说话,余沧海从怀中取出镖票,展开来大声道:“看清楚,这是票据!把东西拿来!”其实余沧海也不知道自己怀中怎么多了一张镖票,他以为是徒弟们在他昏睡不醒的时候,捡到了盗圣的包裹,送到了镖局,又把镖票放到自己怀中。这些都是他的猜测,因为他醒之后到现在都没有机会和儿子徒弟们单独聊聊,身边围了这么多人他也没法详细询问:这究竟他妈的是怎么一回事…… 就算好多事情还没弄清楚,余沧海也必须来取镖,因为他已经被汹涌的人群和形势所逼,这关系到他的身家、他的门派、和他的性命。 夏侯铁骑无奈的接过镖票,打开仔细查验,确定是真的,因为这镖票是他自己亲手写出来的。那天他正好在,听说来了江湖闻名的大派青城派,作为地主当然要亲自出来拜会,这就见到了所谓的名门大派的嘴脸。 当时余沧海没来,只是派了著名的“青城四秀”来托镖,四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口中不干不净,夏侯铁骑本不想与他们多谈,让手下接待,但一听托镖的保金竟然达到一万两银子之巨,只能耐着性子接了这趟盲镖。 想到这里,夏侯铁骑一阵叹息,都怪自己贪心,一听能赚一万两银子,就接下了这趟盲镖。自己当时就想着镖送到了能赚一万两,根本没多想丢了镖要赔多少倍!更没想到这趟盲镖给镖局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现在后悔也迟了,夏侯铁骑苦着脸道:“余掌门,您当日派青城四秀四位高足前来托镖,就是我接待的,此事广誉远绝不抵赖……” 余沧海心道:原来是自己的四个最出类拔萃的弟子来送的镖,欣慰的回头一看四人,发现四人一脸蒙圈,其中侯人英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向余沧海轻轻摇头示意:我们没来过! 余沧海心中咯噔一下,不是他们四人,那是谁来托的镖?他连忙问道:“夏侯龙头,可看清楚来的是我的那个徒弟?” 夏侯铁骑打量一圈道:“并不在此处。” 余沧海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带来京城的所有青城派的人都在这里!夏侯铁骑这么说,说明那天来托镖的根本不是青城派的人!而是有人假扮青城派! 余沧海一阵眩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捡到了盗圣的包裹,还假扮青城派的人送到镖局的?按理来说不管是谁得了包裹,嫁祸给青城派之后应该拿着包裹销声匿迹,怎么还会假扮自己托镖?还把镖票放在自己怀中? 这他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余沧海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爆了。 但是余沧海不愧是老牌一流高手,脑子并不差,几个转弯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青城派在京城之外的小镇就被全体迷倒了,在昏迷的这个时间段,有人把昏迷的青城派运进了京城、租了小院、捡了盗圣的包裹、假扮青城派来托镖、之后再在红福楼假装喝醉酒,把青城派捡到包裹的消息放出去,让真正的青城派背黑锅,然后那帮冒牌货就凭空消失了。 余沧海背后冷汗直冒,究竟是谁?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嫁祸给我们,还把真的镖票凭据留俩下来? 夏侯铁骑看余沧海发愣,叫了两声接着说:“余掌门,广誉远接了贵派的镖,此事天下皆知,又有票据在此,我夏侯铁骑也是讲信用的人,镖是丢了,我广誉远认了。我们折算过,这趟镖按照江湖规矩,应该以最高标准,给予贵派八十倍的赔偿,也就是……八十万两银子。”夏侯铁骑说八十万两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显然已经肉痛至极,广誉远付出这笔赔偿,已经伤筋动骨、损到元气了。 看余沧海还在发呆,夏侯铁骑连忙道:“不过这么大笔银子,现钱一时半会是拿不出来,还请余掌门宽限几天……” 余沧海一听有八十万两的赔偿,早就把想不明白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了,心中一阵狂喜:能平白得八十万两银子,这真是天上掉金元宝!就算受再大的苦,受再多的算计,这趟浑水也趟的值得! 但是一听还要宽限几天,余沧海就不愿意了,三角眼一瞪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