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园的小湖边,林平之在听曲。 一曲罢了,兰芝芝双手轻轻摩擦琴弦,面色幽怨,瞟一眼公子,眼泪欲滴。 林平之抿一口酒,皱着眉把剩下的酒泼在湖中道:“琴声本可以下酒,你怎么把好好的一曲《阳关三叠》弹得如此凄婉哀怨?这酒也没了滋味。” “公子,你琐事缠身还来听琴……芝芝是不是该走了?” “是,该学的都学完了,你天亮就出发。” “芝芝第一次恨自己太聪明、太勤奋、太好学,我要是再笨一点,就可以多学个三年五年,就可以在京城呆久一点……”说完眼泪已滑落,滴在琴上,“哒”一声轻响,她没想到泪珠掉到古琴上,声音竟然这么响亮,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就好像滴在心坎上一样。 “你不是讨厌京城吗,终于要离开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是!京城是我家族血流成河的地方、是我仇人作威作福的地方、是我一辈子的噩梦……我恨这里,我恨不得把京城一把火烧个精光!可是现在不同了,京城有我喜欢的人、有我牵挂的人、有我每晚等待的人、有对我好的人……这地方,我再也恨不起来了。” “哒哒”,又有两滴泪珠落在琴弦上,就仿佛落在了林平之的心坎上。 林平之不看她,因为他不敢看,顾此而言他道:“产业越来越大,银两数额也越来越大,江南的产业、盐铁、各省几十家镖局的帐都等着你去理清,不能拖了。” “我的心意,公子应该明白。不光是我,梁诗诗姑娘的心意、林狂花姐姐的心意,公子肯定都明白,我知道您并不讨厌我们,但公子为何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我知道我们配不上你,所以我们谁也不敢奢求名分!只求……”兰芝芝已经泣不成声。 兰芝芝不敢让泪珠再滴在琴上,琴声一响,震得心都疼,她一抹泪道:“不光是她们,您知道白雪娇、林小青、林小蝶她们看您的眼神吗?滦园中早就流传着一句话:一见公子终身误!见了你,世间俗人,又怎么能再入得了眼?” 林平之拯救他们与水火、给他们身份地位、教他们武功……他们怎么能不感激?再加上长期的催眠与洗脑,其副作用就显现出来:那就是“依恋”。尤其是对女性来说,最不可抗拒的,是林平之在精神层面展现出来的魅力。这虽然不是林平之有意为之,但却是不可辨驳的事实。 “公子把我们一个个从身边赶走,究竟是为了什么?您……真的忍心吗?” 林平之无言以对,要说林平之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少女情怀总是诗,何况是兰芝芝、林狂花、梁诗诗这种绝色少女的情意?但现在还不是林平之谈情说爱的时候,来自皇室、大内太监、江湖的东方不败等等种种危机还未解除,林平之时刻处在家破人亡的危险之中,林家随时可能被灭门、林平之随时都可能身首异处、或者突然远遁逃走,他不能害了人家。 所以他不敢想、也没有时间想。 而且,要练习顶级神功,尤其是《九阳神功》,必须是童子之身才能达到最大功效…… 综合种种因素,林平之一直在克制自己,兰芝芝说林平之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其实并没有说错。 兰芝芝泪眼迷蒙的看着湖面倒影的星星,微光照在她脸上,在眼睛里映了一层月光,喃喃的说道:“我心里有你……喜欢一个人不犯法,哪怕你是锦衣卫领袖又如何?芝芝想明白了,我哪里都不去,公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敢逼我,我就跳进去!” 湖面波光粼粼,暗藏着数之不尽的杀机,跳进去,连尸骨都找不到。 人非石佛,怎能无情?兰芝芝的声声厉问,怎能让林平之不感动? 林平之的目光从湖面上的星星,移到兰芝芝眼中的月光中,心中震动,不知怎么的,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一句台词:你跳,我也跳。 梁诗诗最单纯、林狂花最狠,而兰芝芝最勇敢,她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敢问别人不敢问的问题,甚至敢逼林平之、敢放狠话。 林平之笑了。 这一笑,兰芝芝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启明星从湖边升起了,驱散夜色,也驱散了她心中的哀凄。 “过来。” 兰芝芝轻提裙摆,悠悠走来,带着深谷幽兰的香味,半跪在林平之的椅子一侧。 “啪”一个耳光打在兰芝芝脸上,林平之没有用力,打情骂俏的意味更浓一些,只是夜里太安静,显得声音很大。 “今后不许威胁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兰芝芝笑了,她原本以为,以公子的性子,不把她踹下湖就不错了,没想到公子如此“和颜悦色”的小施惩戒,忐忑的心情终于放下来。 “这把‘鹤鸣’古琴你带着,寂寞时弹一弹……早些把查账记账的本事教出去,把财务团队带起来的之后就回来。家里……给你留个位子。” 兰芝芝喜极而泣,泪如泉水般涌出,她连忙一捂嘴,死命的点头道:“唔!唔!” 兰芝芝知道自己一走,可能这辈子再想要见公子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她不像身在华山的梁诗诗,公子总有一天会上华山的;她也不像白雪娇,公子肯定会去黑木崖的……如果自己不勇敢些,恐怕就再也没机会了,她这一生失去的够多了,不想再失去什么。 急忙抹一抹眼泪,兰芝芝起身,轻轻揉着林平之的肩说道:“我要是想公子了,就弹一弹‘鹤鸣’,剩下的时间,芝芝就是不吃不睡,也要把林家的家业看管好!”说着破涕而笑。 林平之反手拍拍兰芝芝的纤手道:“不要说这种傻话!好好练武、好好休息……” 兰芝芝自打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