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讪讪之色了,他道:“兴许他们就说谎话哄我呢。”
魏妙沁暗暗摇头。
哪里是哄你呢。
荀锐的确是个不要命的人。
他敢过的,别人的确未必敢过。
要不了几年,满京城便都晓得这一点了。
这厢正说话间,却突然听得那厢惊呼声起。
“停下!”
“勒马!勒马!快!”
魏妙沁心头一跳,忙抬头看过去。就见方才还好好的荀锐,身下的马儿突然如同发了疯一般,头也不回、气势如虹地朝着林子跑了过去。
……这一回还是得撞树?
魏妙沁本能地紧张起来,掐了掐手中的帕子。
莫说是她了,其他女眷也都被这一幕惊叫出了声。
“要撞上了!”有人大喊了一声。
“嘭”的一声巨响,那棵大树的树冠都来回晃荡了两下,马儿惨烈地嘶鸣一声,鲜血迸溅,一头倒了下去。
一切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马儿倒下去的同时,荀锐也跟着倒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女眷们被吓得尖叫声更响了。
魏静远脸色骤变:“不会出人命吧?”
魏妙沁怕荀锐这人,但也怕得罪这人。她咬了咬唇,扭头飞快地同闫焰道:“快回常家庄子寻我嫂子!她怕我头疼,路上叫丫鬟回头去请了大夫!这会儿说不准正好到了庄子上。去把大夫带过来。”
常玉盈哆哆嗦嗦地道:“我,我同去罢,不然闫公子恐怕不一定能见到杜夫人。”
闫焰便也不多言。
带着人就匆匆往山下赶。
方才绕林子跑的主意是魏静远出的,虽然他们谁都不待见宋家人,可若真是撞死了一个,终归也有麻烦!
其余人迅速就朝荀锐那边围了过去,连同魏静远。
魏妙沁想了想,便也跟了过去。
从婉吓得不轻,堪堪扶住了她的手腕,走路都打着晃儿。
而除了她们外,在场别的女眷全都吓傻了,没一个敢动。
倒是宋二这下气得一把推翻了桌案,上面摆着的食物酒水,叮呤咣啷倒了一地。
他怒骂道:“演!我瞧他演!他今个儿要是死不了,我让他死!……我的马啊!他就没安好心,分明就是故意想要一头撞死我的马……大哥,你是知道的,我那马花了足足二百两银子买的!我的好马啊!全毁在他手里了!”
宋二气急败坏,说起话来都颠三倒四。
旁边的人听了,心下顿时更觉不屑。
二百两银子多吗?
方才那常家公子说了,那人是宋家六公子。既是兄弟,你的马也是你硬让人家去比试,人家才骑的。现在你的马发了狂一头撞树上死了,你不去担忧你弟弟的性命,反倒惦记你那二百两银子换的马!
这宋家,果然是糊不上墙的一堆烂泥!
宋大又是急又是气,转身就一巴掌扇到了宋二的脸上:“还嫌今个儿没闹够笑话是吗?要把宋家的面子全都丢光是吗?”
这边两兄弟吵了起来,其余几个兄弟谁都不敢插嘴。
一时间倒是没谁记得要去瞧一瞧他们的另一个兄弟,宋惩直。
……
越走越近,魏妙沁胸口有些发麻。
她怕瞧见血肉模糊的惨状……
魏静远步伐迈得快,转眼就进了人群。
魏妙沁咬了咬牙,也跟着走了进去。
其余人见是元檀郡主来了,哪里敢拦路?便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众人一散开,树下的情景便进入到了魏妙沁的视线内。
那马的脑袋都被撞得微微变了形,一眼望去,血肉模糊,眼珠子好像都飞出来了……荀锐就躺在马儿不远的地方,好像是马倒下去的时候,把他甩飞出去了。
魏妙沁闭了闭眼,压下了胸中翻涌的恐惧和恶心。
然后她才重新睁开眼,定定神,朝荀锐看了过去。
他那张俊美的面容上,除了之前和宋二打架留下的淤痕,现在又多了擦伤,细长的伤口渗出了血,又混上了泥沙。光是瞧着,魏妙沁都觉得那伤口跟长在自己身上一样,自己的心肝肺立马一块儿跟着抽疼了起来。
常家公子早就慌了手脚。
他是第一个赶到荀锐身边的,但这会儿却跟个鹌鹑似的蹲坐在那儿,徒劳地举着双手,连把荀锐扶起来都不敢。
魏静远也被这惨状吓了一跳,他回头说:“元檀别看!”
然后俯下身就要去扶荀锐。
魏妙沁连忙出声:“你别动他!”
“从马背上摔下来,就怕跌了脖子和背……别动……等大夫,我让闫二去庄子上找大夫了……”魏妙沁颤声道。
她已经不大记得上一世,荀锐摔下来之后,摔出什么毛病了,又休养了多久……但这辈子,打从荀锐驱马进了林子,就有了些不一样的变化。